当普京的坦克集群在切尔诺贝利核禁区扬起放射性尘埃时，他大概没想到前线士兵正往罐头盒里埋向日葵种子。基辅州农妇卡特琳娜弯腰在弹坑间拾麦穗，背包里烧焦的相册页黏着野苋菜叶片。三公里外她家白桦树林里，三个少年用气枪砰砰射击普京画像，最大那个刚给埋着父亲士兵证的新垦地浇完水——荷兰寄的郁金香球根等开春下种。

敖德萨外海漂着“莫斯科号”舰桥碎片，瓦列里的渔网捞起刻着121舷号的钢板。船载收音机滋滋播放乌克兰水兵新歌：“黑海套房住得可舒坦？”这艘旗舰吞下两枚海王星导弹沉没后，克里米亚海滩管理员天天推小车捡残骸。最新展品是个变形的橡皮筏，上面俄军涂鸦被海水泡得发糊：“去他妈的特别行动”。

第聂伯河军工厂的光荣榜挂着尤利娅的黑白照。三个月前她设计的电磁干扰器让俄军三个炮兵营哑火，隔天车间就吃了伊斯坎德尔导弹。现在流水线上，安娜调试的“蜘蛛网六代”正穿越电磁屏障，八公斤炸药精准扑向哈尔科夫俄军指挥所。工装口袋里的便签写着幼儿园坐标——那儿滑梯被拆了焊坦克掩体。

顿涅茨克停尸间铁柜嗡嗡作响，德米特里裤袋里的手机忽然亮屏。母亲八条未读消息从沃罗涅日蹦出来：“给你织了高领毛衣”“黑狗生了四只崽”“你爸咳血送急诊了”“抚恤金通知单塞门缝啦”。最后定格在他给妹妹的私信：“政委说回乌克兰像外婆家过年”。两千公里外他家门牌钉着“英雄之家”铁片，对门老太太从气窗塞进纸条：“我安德烈也在三号停尸柜”。

苏梅前线战壕飘着炊烟，中士维塔利把葵花籽按进弹药箱泥土。这种子从布查镇焦土里刨出来的，俄军当初绑人质在葵花田行刑。128旅把种子缝在领章内侧，坦克炮管画满黄色涂鸦。修装甲车的老机械师拧着螺丝嘟囔：“等克里米亚半岛开满这花，我就回第聂伯罗娶媳妇儿”。

布鲁塞尔欧盟大厦的收发室爆仓了。七百捆明信片从第聂伯河西岸邮局辗转运来，哈尔科夫中学生集体签名的那张沾着黑泥：“让我妈用欧元买咖啡吧，她说格里夫纳像卫生纸”。当候选国印章咚地敲下去时，大楼前乌克兰移民把麻袋倒扣，金灿灿的葵花籽哗啦浇了警察满头。

莫斯科超市冷柜空了大半。塔季扬娜举着三倍价的白俄山寨奶酪发愣，儿子刚寄的家书从口袋滑落：“别打钱了，全连啃了六天过期的”海军干粮“。”防弹背心采购案正被检察官调查，测试视频里劣质插板被手枪在五米外打穿。圣彼得堡市政厅发薪窗口前，举着“还我儿子”纸板的队伍排到涅瓦大街拐角。

第聂伯河水电站泄洪道布满弹坑。工程师马克西姆给机组盖防水布时，红叉狠狠划过赫尔松地形图——他父亲在那边桥梁爆破时没来得及撤。变电箱铁门内侧刻着：“切尔诺贝利石棺看着呢，子弹该钻法西斯脑壳”。太阳能板给临时产房供电的线路铺在炸烂的电缆沟上，护士正借着微光给伤员截肢。

俄军前线指挥所的作战地图快没地方贴伤亡星标了。苏梅战区用红笔圈着“第423团拒接进攻命令”，扎波罗热区域被五角星铺成血红。库尔斯克补给站废墟照片让参谋长撕了休假名单。某装甲师政委日志被缴获页上字迹潦草：“没有村庄交钥匙了，现在每个地窖都能飞出死神”。

哈尔科夫剧院防空洞里，《胡桃夹子》第三幕临时改成默剧。舞台侧面反坦克钢叉堆成几何山，糖梅仙子的蓬蓬裙烧出两个窟窿。当老鼠国王套上普京头像面具那刻，轮椅上的小病号突然把输液架砸过去：“拿冰锥捅他眼睛！”谢幕时邮差塞给索尼娅的包裹里，莫斯科芭蕾老同事的纸条在颤抖：“钱给受伤孩子买药，别说我寄的”。

坦克履带没能碾碎的东西，正在黑土地里疯长成带刺的森林。等最后颗葵花籽落进克里米亚的弹坑，你说俄军博物馆该拿什么标题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