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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6岁女子相亲一次,男方家中15万不翼而飞,监控揭开意外一幕
2025-09-11
凌晨一点,写字楼的窗外,城市的灯火汇成一条条璀璨的星河,流光溢彩,却照不进陈芳心里那片被工作填满的荒芜角落。她伸了个懒腰,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僵硬的脖颈,显示器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分析图表终于在她按下“发送”键后,宣告了阶段性的终结。
“芳姐,又拼到最后啊?”一个年轻的实习生揉着惺忪的睡眼,从隔间探出头来。
陈芳笑了笑,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る的疲惫:“项目节点,没办法。你们也早点回吧,注意安全。”
她收拾好东西,走出恒温的办公大楼,深夜的凉风吹在脸上,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。36岁,对于一个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里打拼的女人来说,意味着什么?
意味着她是公司的项目总监,手下带着一个十几人的团队,年薪足以让她在这座城市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,过上旁人眼中光鲜亮丽的“金领”生活。但也意味着,她的通讯录里,90%是工作伙伴;她的朋友圈,除了偶尔转发的公司动态,就是深夜加班时拍下的窗外夜景;她的感情生活,像一本被翻了几页就束之高阁的书,积满了灰尘。
陈芳的人生,是一部标准的奋斗史诗。她出生在南方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,父母淳朴善良,却也无法给予她更多的物质支持。但陈芳从小就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,她坚信,命运的笔杆必须握在自己手里。从小学到高中,她永远是班级里最勤奋的那一个,奖状贴满了整面墙。高考时,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市里的重点大学,成了家族里飞出的第一只“金凤凰”。
大学四年,当别的女孩在花前月下谈情说爱时,陈芳的身影穿梭在图书馆、兼职的餐厅和家教的学生家里。她一天打三份工,不仅挣够了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,甚至还能结余一部分寄回家里。她不是没有过心动,大学里也谈过两段恋爱。第一个男友是学生会的干部,阳光开朗,却受不了她连看场电影都要掐着表计算时间,生怕耽误了下一份兼职。第二个是同系的学霸,两人本有许多共同语言,但毕业时,男友选择安逸地回到家乡考公务员,而陈芳则一头扎进了上海这个巨大的“修罗场”。道不同,不相为谋,两段感情都无疾而终。
毕业后,她凭借出色的履历进入了一家上市集团,从最底层的管培生做起。五年时间,她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,别人做一份PPT,她会准备三个版本;别人八小时下班,她能为了一个数据在公司待到天亮。她的努力与执着,让她在职场上所向披靡,职位和薪水一路攀升。然而,这股劲头也成了她感情路上的“拦路虎”。
工作后交往的几个男朋友,起初都被她独立、聪慧的气质所吸引,但时间一长,都败给了她的“太过努力”。他们抱怨她不懂得享受生活,约会时常常被一个工作电话叫走;他们觉得她太过要强,连拧瓶盖、提重物这种小事都不愿假手于人,让他们毫无存在感。最终,他们都以“你很好,但我驾驭不了”或者“你爱工作胜过爱我”为由,选择了离开。
陈芳也曾失落,也曾怀疑,但每当清晨的闹钟响起,她又会迅速披上铠甲,变回那个无坚不摧的陈总监。只是,夜深人静时,看着空荡荡的公寓,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,还是会像潮水般将她淹没。
“芳芳啊,你到底要让我操心到什么时候?”电话里,大姨张桂芬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洪亮,带着浓浓的关切和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,“你看看你表妹,孩子都上小学了。你呢?除了工作还是工作!女人再能干,终究要有个家啊!”
陈芳把手机开了免提,一边卸妆一边无奈地应付着:“知道了,大姨,我这不是也在努力嘛。”
“努力?你努力的方向就不对!”张桂芬显然不吃这一套,“我跟你说,我已经给你下了好几个相亲软件,把你的资料都填上去了。你自己也上点心,别整天对着电脑,多看看手机,说不定缘分就在里面呢!”
挂了电话,陈芳看着镜子里那张卸了妆的脸,眼角已经有了细微的纹路。岁月不饶人,她确实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急了。在过去的几年里,她不是没有尝试过亲戚朋友介绍的相亲,但结果大多不尽人意。对方要么嫌她年龄大,要么觉得她职位太高有压力,要么就是她自己看不上对方的油滑或浅薄。
她叹了口气,点开了大姨说的那款相亲APP。屏幕上,一张张经过美颜的脸庞滑过,配上千篇一律的自我介绍,让她感到一阵乏味。就在她准备关掉软件时,一个头像吸引了她的注意。
那是一个男人的侧脸照,背景是某个画展,他穿着一件合身的白衬衫,神情专注地看着一幅画。他的长相算不上惊为天人,但五官周正,气质干净,透着一股儒雅的书卷气。陈芳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他的主页。
李伟,38岁,自己经营一家小规模的文化公司,兴趣爱好是看展、旅行和品茶。家境那一栏,他填写的是“优渥”。
陈芳的心,没来由地动了一下。她喜欢这种有内涵、懂生活的男人。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,点下了那个“喜欢”的按钮。
没想到,几分钟后,手机就震动了一下,提示“配对成功”。
李伟主动发来了第一条消息:“你好,陈芳。你的头像是工作照吗?看起来很干练。”
陈芳有些意外,通常男人打招呼不是“美女你好”就是一些无聊的开场白。她回复道:“你好,李伟。是的,一张抓拍而已。”
两人的聊天就这么开始了。起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候,聊聊工作,分享一下日常。但渐渐地,陈芳发现李伟是个非常好的倾听者。当她偶尔抱怨项目棘手、团队难带时,他不会像她前男友那样说“要不就别干了,我养你”这种空洞的话,而是会认真地问:“那问题出在哪里?有没有尝试过从另一个角度去解决?”他虽然不懂她的专业,却能给出一些旁观者清的建议。
而李伟也会和她分享自己公司遇到的趣事,或是最近看了一本什么好书,发现了一家味道不错的茶馆。他的生活充满了烟火气和文艺感,恰好弥补了陈芳生活里缺失的那一块。
他们的聊天,像一汪清泉,慢慢浸润了陈芳干涸已久的心田。她开始期待每天手机亮起的那一刻,开始习惯在睡前跟他说“晚安”。这种感觉,陌生又熟悉,让她紧绷了多年的神经,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。
李伟似乎对她的“努力与执着”格外欣赏。有一次,陈芳为了一个海外项目,连续熬了两个通宵,终于在截止日期前拿下了合同。她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办公室日出的照片,配文:“尘埃落定,天亮了。”
李伟几乎是秒回:“为你骄傲,但也请为我保重身体。庆祝的香槟,等我为你开启。”
那一刻,陈芳的眼眶有些湿润。第一次,有人将她的拼搏看作是荣耀,而不是一种不解风情的偏执。
两个月的时间,在每天的聊天中飞逝而过。他们从线上走到了线下,仿佛是水到渠成的事情。
李伟提议见面的那天,陈芳特意提前一个小时下了班,这在她多年的职业生涯中,堪称罕见。她站在衣柜前,反复挑选,最后选了一条剪裁得体的米色连衣裙,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。镜子里的自己,少了几分职场上的凌厉,多了几分女人的柔和。
约会的地点是李伟定的,一家环境清幽的私房菜馆。他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,穿着照片里的那件白衬衫,真人比照片上更显挺拔和温和。
“陈芳?”他站起身,微笑着伸出手,“我是李伟。你比我想象中更美。”
他的赞美真诚而不轻浮,让陈芳有些紧张的心情平复了不少。
那顿饭吃得非常愉快。他们聊了很多,从工作挑战到人生理想,从最近上映的电影到对未来的规划。陈芳发现,李伟不仅健谈,而且很有分寸感。他会引导话题,但从不夸夸其谈;他会认真倾听,并适时地给予回应。和他在一起,她感觉很舒服,很自在。
“其实,我一直很佩服你这样的女性。”饭后散步时,李伟看着身边的陈芳,眼神里满是欣赏,“靠自己的双手,一步步走到今天,这需要极大的毅力和智慧。不像我,算是沾了点家庭的光,起点比别人高一些,总觉得少了一些奋斗的乐趣。”
陈芳摇摇头: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。能守住家业,并让它变得更好,同样是一种了不起的能力。”
月光下,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偶尔交叠在一起。一种名为“心动”的情愫,在空气中悄然发酵。
这次见面后,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。他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,会一起看电影,逛画展,去发现城市里隐藏的美食。李伟的体贴和细心,让陈芳体会到了久违的被照顾的感觉。他会记得她不吃香菜,会在她来例假时默默送来一杯热姜茶,会在她加班到深夜时,开车等在她的公司楼下。
陈芳觉得自己像是中了大奖。这个男人,成熟、稳重、有品位,懂得欣赏她的价值,又能包容她的忙碌。他就像是上天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。
大姨张桂芬得知陈芳谈了恋爱,而且对方条件如此之好,简直比自己中了彩票还高兴。在和陈芳视频通话,远远地“审查”了李伟几次后,她提出了一个极具中国特色的建议。
“芳芳啊,你们这都处得差不多了,下一步就该见家长了。不过在正式见家长之前,你得先去他家‘实地考察’一下!”大姨在电话那头,语气神秘又郑重。
“考察什么?”陈芳哭笑不得。
“傻孩子,这你就不懂了!”大姨的“恋爱课堂”开讲了,“男人嘴上说得再好听,都不如亲眼去看看来得实在。他家里的环境怎么样,能反映出他的生活习惯和品位;他父母是什么样的人,就能看出他家的家风。尤其是他妈妈,你得好好观察,以后婆媳关系好不好处,这第一印象很重要!听大姨的,没错!”
虽然觉得大姨有些小题大做,但陈芳转念一想,也有几分道理。既然是奔着结婚去的,多了解一些总没坏处。她把大姨的想法委婉地跟李伟提了提,没想到李伟一口就答应了。
“应该的,我早就想请你去家里坐坐了,也让我妈见见你。她天天念叨,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把女朋友带回家。”李伟的语气里满是期待,“正好这个周六,我妈炖了老鸭汤,你们一起来尝尝。”
陈芳想了想,自己一个人去似乎有些唐突,便说:“那我……带我大姨一起去,可以吗?她也一直想见见你。”
“当然可以!长辈一起来,更热闹!我妈肯定高兴!”李伟的爽快,让陈芳心里最后一丝顾虑也打消了。
她怀着一丝忐忑和满心的期待,等待着周六的到来。她觉得,自己人生的下一章节,似乎就要在那个挂着“李宅”门牌的房子里,正式开启了。
周六的上午,阳光明媚。陈芳特意去商场,为李伟的母亲挑选了一套高档的丝巾,又买了一些进口水果。大姨张桂芬更是隆重,穿上了自己最好的那套衣服,手里还提着两瓶好酒,嘴里不停地嘱咐陈芳:“待会儿机灵点,多看多听少说话,嘴巴甜一点,喊‘阿姨’要亲热……”
李伟开车来接她们。看到精心打扮的张桂芬,他立刻笑着迎上去:“张姨好,我是李伟,经常听陈芳提起您。快上车吧。”
他礼貌周到的态度,让张桂芬的脸上笑开了花,一路上对李伟赞不绝口。
李伟的家位于市郊的一个高档别墅区,环境清幽,绿树成荫。车子缓缓驶入一栋带有独立院落的三层小楼前,陈芳不禁暗暗感叹,李伟说的“家境优渥”,果然不是谦虚。
开门的是一位气质温婉的中年妇人,想必就是李伟的母亲王阿姨。她穿着一身素雅的家居服,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。
“妈,这就是陈芳,这是张姨。”李伟介绍道。
“哎呀,快进来,快进来!欢迎欢迎!”王阿姨热情地把她们迎进门,接过她们手里的礼物,嘴上嗔怪着,“来就来嘛,还带什么东西,太客气了。”
陈芳打量着屋内的陈设。房子是中式装修风格,红木家具,墙上挂着字画,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和良好的品味。客厅的一角,一个玻璃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茶具,看得出主人是个爱茶之人。整个家窗明几净,一尘不染,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。
大姨张桂芬的眼睛也在四处“扫描”,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。
王阿姨招呼她们在沙发上坐下,端来了切好的水果和泡好的香茗。她拉着陈芳的手,仔细地端详着,笑着说:“这孩子,长得真俊,又有本事,我们家李伟能找到你,是他的福气。”
陈芳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,谦虚地说了几句。
一上午的相处,气氛非常融洽。王阿姨是个健谈且有分寸的妇人,她询问了陈芳的工作和家庭,但都点到为止,没有刨根问底,让人感觉很舒服。大姨张桂芬则发挥了她的社交才能,和王阿姨从子女教育聊到养生保健,相谈甚欢。
午饭时,李伟的父亲也回来了。他是一位看起来有些严肃但很有学识的退休教授,对陈芳的态度也是客气而温和。一顿饭,宾主尽欢。
饭后,李伟提议带陈芳去二楼的书房看看他的收藏。王阿姨则拉着张桂芬在一楼的客厅继续喝茶聊天。
李伟的书房很大,一整面墙都是书柜,从文学到历史,涉猎颇广。他指着书桌旁的一个小保险柜,笑着对陈芳说:“我爸的一些珍贵字画和家里的重要文件都在这里面。”
陈芳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,并没有太在意。
下午三点左右,陈芳和张桂芬起身告辞。王阿姨和李伟把她们送到门口,热情地邀请她们下次再来。
坐在回去的车上,张桂芬终于忍不住发表她的“考察报告”:“芳芳,这个小李,我看行!家庭条件没得说,父母也都是知书达理的人,尤其是他妈妈,看着就是个好相处的。你可得抓紧了!”
陈芳听着大姨的肯定,心里也像灌了蜜一样甜。这次拜访,让她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。她甚至开始想象,自己以后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,会是怎样一幅温馨的画面。
然而,她怎么也想不到,这幅美好的画卷,在第二天就被一盆冰水,浇得支离破碎。
周日的下午,陈芳正在家里准备下周的工作资料,接到了李伟的电话。她笑着接起,以为又是寻常的问候。
“喂,李伟。”
电话那头,却没有传来熟悉的热情声音,而是一阵压抑的沉默。过了好几秒,李伟才开口,声音沙哑又冰冷,像换了一个人。
“陈芳,我问你一件事,你必须老实回答我。”
陈芳的心猛地一沉,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。“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?”
“昨天,你们来我家之后,有没有……动过书房里的东西?”李伟的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锥子,扎在陈芳的神经上。
“书房?除了你带我进去看了一眼,我没碰任何东西啊。大姨更是一直在一楼客厅,怎么会问这个?”陈芳一头雾水。
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,然后,一个更具冲击性的问题被抛了出来。
“我爸放在书房保险柜旁边的一个手提袋,里面有十五万现金,不见了。”
“什么?!”陈芳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大脑一片空白。“十五万?怎么会不见了?报警了吗?”
“那笔钱是我爸昨天刚取出来,准备今天给装修队的工钱。昨天下午你们走了之后,我爸上去拿,就发现袋子不见了。”李伟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,“昨天一天,除了我们一家人,就只有你和你大姨来过。你说,我应该怎么想?”
“李伟!你这是什么意思?!”陈芳的血液瞬间涌上了头顶,愤怒和委屈让她浑身发抖,“你怀疑是我偷了钱?你凭什么怀疑我?!”
她陈芳,奋斗了十几年,靠自己的能力挣到了百万年薪,她会去偷那区区十五万?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,是莫大的侮辱!
“我不想怀疑你,陈芳。但是事实摆在眼前。”李伟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冷酷的决绝,“钱是在你们来过之后不见的,这是唯一的线索。我妈很难过,我爸很生气。我们家虽然不缺这点钱,但这不是钱的问题,是人品的问题。”
“人品?”陈芳气得笑出了声,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上来,“在你眼里,我就是这种人?我们两个月来的交往,你对我的了解,就只是一个会偷钱的贼?”
“那不然呢?你让我怎么相信你?”李伟反问,“你和你大姨,一个上了二楼书房,一个在一楼客厅。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配合?”
“李伟,你混蛋!”陈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对着电话吼了出来。她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撕开了一道口子,昨天所有的甜蜜和憧憬,此刻都变成了尖锐的讽刺。
“我已经报警了。”李伟的声音像最后的判决,“警察可能会找你们问话,希望你们能配合。就这样吧。”
电话被挂断了。听着手机里传来的“嘟嘟”忙音,陈芳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,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
昨天还在云端,今天却被打入了地狱。她引以为傲的自尊和清白,被这桩离奇的失窃案,砸得粉碎。她不明白,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那十五万,到底去了哪里?如果不是她,又会是谁?
她的大脑飞速运转,将昨天在李家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。每一个细节,每一个人的表情……突然,一个被她忽略的画面,猛地跳了出来。
是监控。
她记得,在李家别墅的门口和客厅的角落,都装有监控摄像头。
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升起,带着一丝绝望中的希望。
监控!对,监控一定能揭开真相,还她一个清白!
她颤抖着手,再次拨通了李伟的电话。这一次,无论如何,她都要看到那份能决定她命运的录像。
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
听筒里机械的忙音,像一把沉重的鼓槌,敲击在陈芳混乱的心脏上。愤怒、屈辱、震惊……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,将她牢牢困住。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现在不是情绪崩溃的时候,是战斗的时候。为了她奋斗了三十六年才建立起来的尊严和清白。
她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大姨张桂芬。电话刚一接通,大姨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:“芳芳啊,怎么啦?是不是小李约你吃饭啊?我跟你说,这小伙子……”
“大姨,”陈芳打断了她,声音因极力压抑而微微颤抖,“您先听我说。李伟家丢了十五万现金,他们怀疑是我们拿的。”
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,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。几秒钟后,张桂芬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陈芳的耳膜:“什么?!他们凭什么血口喷人!我张桂芬活了快六十年,什么时候干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!那家人看着人模狗样的,怎么心思这么歹毒!芳芳,你别怕,大姨跟你一起去,咱们跟他们当面对质去!”
大姨激烈的反应,既在陈芳的意料之中,也给了她一丝力量。她知道大姨虽然有些市井气,但为人正直,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。那么,问题到底出在哪里?
“大姨,您先别激动,”陈芳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镇定,“您仔细回忆一下,昨天在他们家,您除了在客厅,还去过别的地方吗?或者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?”
“我哪儿都没去啊!”张桂芬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,“我就在客厅里跟他妈聊天喝茶,厕所都只去了一楼的。二楼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!这家人,太欺负人了!”
挂了电话,陈芳心中已有了决断。她换上一套干练的裤装,抓起车钥匙,直奔李伟家的别墅区。她要的不是在电话里无谓的争吵,而是面对面的对峙,是无可辩驳的证据。
四十分钟后,她的车停在了那栋昨天还让她充满向往的别墅前。此刻再看,这栋漂亮的房子却像一头沉默的巨兽,张着嘴,等着将她吞噬。
她按响门铃,开门的依旧是李伟。他换了一身家居服,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烦躁,看到陈芳,眼神复杂地闪躲了一下。
屋内的气氛比外面的空气还要冰冷。王阿姨坐在沙发上,眼眶红肿,默默地擦着眼泪。李伟的父亲则板着脸,坐在单人沙发上,一言不发,整个客厅都笼罩在一种低气压之中。
“叔叔,阿姨,李伟。”陈芳走了进去,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,“我来,不是来认罪的,是来寻求真相的。我相信你们家丢了钱,但我也坚信,这件事与我和我大姨无关。”
李父冷哼一声:“说得轻巧,事实就是你们昨天来过,钱就不见了。”
“正因为如此,我们才更需要证据,而不是猜测。”陈芳迎上他的目光,毫不退缩,“我记得你们家门口和客厅都装了监控。我要求查看昨天我们来访期间,以及我们离开之后的所有监控录像。”
“监控?”王阿姨愣了一下,随即看向丈夫和儿子。
李伟皱起了眉头:“我们已经看过了,没什么特别的。”
“没什么特别的,还是你们看到了你们想看到的东西?”陈芳一针见血地指出,“李伟,你是个商人,应该最明白证据的重要性。如果监控证明了我们的清白,你们必须向我和我大姨道歉。如果……如果监控真的拍到了什么,我陈芳无话可说,任凭处置。这个要求,不过分吧?”
她的语气不卑不亢,条理清晰,带着一种职业的压迫感。李父和李伟对视一眼,最终,李父沉着脸点了点头:“好,就让你看个心服口服。”
李伟将监控录像连接到了客厅的大电视上。画面从陈芳和大姨进门开始播放。快进的画面里,王阿姨热情招待,大家相谈甚欢,一切都和昨天一样温馨。
画面播放到李伟带陈芳上二楼书房。客厅里只剩下王阿姨和张桂芬。两人继续聊着天,张桂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然后站起身来。
“停!”王阿姨突然指着屏幕,声音尖利起来,“看!她站起来了!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屏幕上。只见张桂芬站起身,端着茶杯,朝楼梯口的方向走了几步。因为角度问题,她的身影被一盆高大的散尾葵挡住了大约七八秒钟,然后才重新走回沙发坐下。
“她去那边干什么?”王阿姨质问道,“书房就在楼梯上去的左手边!那个手提袋就放在书房门口的矮柜上,我儿子说过的!”
李伟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。这段画面,确实充满了嫌疑。一个初次到访的客人,为什么要去一个无人的角落?那短短的几秒钟,足够做很多事情。
陈芳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,但她强迫自己冷静分析。大姨的性格她是了解的,好奇心重,喜欢东看看西看看,这很有可能。但要说她在那几秒钟内就上楼精准地偷走一个装钱的袋子,这不合逻辑。
“继续播放。”陈芳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画面继续,直到她们告辞离开,都没有再出现任何异常。
“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?”李父的声音像法官在宣判。
陈芳没有回答,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。不对,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。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,像在分析一份复杂的项目报告,不放过任何一个数据点。
“倒回去,回到我大姨站起来的那一段,用0.5倍速播放。”她命令道。
李伟不耐烦地照做了。
画面缓慢地播放着。张桂芬站起来,端着茶杯,走向散尾葵。陈芳的眼睛一眨不眨。她看到了!
“停!”
陈芳站起身,走到电视机前,指着定格的画面。“你们看,我大姨走过去的时候,手上端着茶杯。她从绿植后面走出来的时候,手上依然端着茶杯。她回到沙发上,还喝了一口茶。”
她转过身,看着李伟一家。“我想请问,一个装有十五万现金的手提袋有多大?多重?一个人能在端着一杯热茶的情况下,用七八秒的时间,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藏在身上,并且回来后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茶聊天吗?”
她的分析,让客厅里的气氛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。李伟的父亲皱起了眉头,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逻辑。
“也许……也许她只是去探探路,钱是后来拿的!”王阿姨辩解道,但底气明显不如刚才足。
“那我们就继续看。”陈芳的信心恢复了一些,“我要求看我们走后,到你们发现钱不见了这段时间,门口和客厅的所有录像。”
李伟有些不情愿,但还是调出了下午的录像。
“我们是三点左右离开的。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钱不见的?”陈芳问。
“大概下午五点多。”李伟回答。
画面开始快进。三点十五分,一个穿着保洁服的阿姨从门口进来,开始打扫卫生。她在客厅里拖地、擦桌子,忙碌了大概一个小时,然后离开。期间,王阿姨一直在客厅看电视。
“这个保洁阿姨,你们了解吗?”陈芳问。
“刘阿姨在我们家做了五年了,人很老实,不可能是她。”王阿姨立刻否决。
录像继续播放。四点半左右,王阿姨站起身,似乎是觉得客厅有些乱,开始收拾茶几上的杂志和报纸。她抱着一摞报刊,也朝着楼梯口那个方向走去。同样,她的身影也被那盆散尾葵挡住了。
陈芳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又是那个位置!
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喊道:“停!倒回去,慢放王阿姨收拾东西这段!”
所有人都被她紧张的语气吸引了。李伟将录像倒回,用慢速播放。
画面里,王阿姨抱着报纸,走到散尾葵旁边,弯下腰,似乎在把报纸放进楼梯下的一个储物柜里。然后她直起身,又顺手捡起了地上的一样东西,一起放了进去。随后,她拍了拍手,走回了客厅。整个过程非常自然,一气呵成。
因为角度和光线的原因,看不清她捡起的是什么。
“这是什么?”陈芳指着屏幕问。
王阿姨茫然地摇了摇头:“我不记得了……可能就是一块废纸或者别的什么垃圾吧。”
“垃圾?”陈芳的心跳开始加速,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中形成。“李伟,你父亲那个装钱的袋子,是什么样子的?”
“就是一个银行给的深褐色帆布手提袋,很普通,没什么特别的。”李伟回答。
“深褐色帆布袋……”陈芳喃喃自语,她的目光转向王阿姨,语气却变得异常柔和,“阿姨,您再仔细想想。昨天下午,您在打扫卫生的时候,有没有看到一个这样的袋子?会不会……您把它当成了一个没用的旧袋子,顺手收起来了?”
王阿姨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。她的嘴唇哆嗦着,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惊恐,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我想起来了……前几天,老李说我给他擦皮鞋的那个旧布袋破了,让我找个新的换上……昨天下午,我收拾东西的时候,看到楼梯脚那里,确实有一个深褐色的帆布袋……我以为,我以为那是老李不要了,随手扔在那里的……我就……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,李父已经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,脸色铁青,大步流星地冲向楼梯口的储物柜。
他一把拉开柜门,里面堆放着一些旧报纸和杂物。他伸手进去,胡乱地翻找着。
客厅里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终于,李父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东西——一个毫不起眼的、深褐色的帆布手提袋。
他颤抖着手拉开拉链,一沓沓崭新的、用红色腰封捆扎的百元大钞,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。
十五万,一分不少。
真相大白的一刻,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监控录像揭开的“意外一幕”,不是拍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偷,而是记录下了一个因为疏忽和误会而引发的、啼笑皆非的乌龙。
王阿姨看着丈夫手里的钱袋,整个人都傻了,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。她终于想起来了,那个袋子是丈夫上午从银行取钱回来后,随手放在书房门口的矮柜上的。可能是后来谁经过不小心碰掉了,滚到了楼梯脚。而她,一心以为那是丈夫不要的废品,看都没看就顺手收进了储物柜。
“我…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……我怎么会……”她语无伦次,眼泪“啪嗒啪嗒”地掉了下来,脸上充满了羞愧和自责。
李父的脸色由铁青转为涨红,他看看手里的钱,又看看陈芳,嘴唇动了动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他一生自诩为知识分子,最重风骨和体面,此刻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而李伟,他呆呆地站在那里,脸上的表情比调色盘还要精彩。有真相大白的释然,有母亲犯错的无奈,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地自容的尴尬和深入骨髓的懊悔。
他看向陈芳。
那个被他毫不留情地怀疑、质问,甚至用报警来威胁的女人,此刻就静静地站在那里。她没有歇斯底里地反击,没有幸灾乐祸地嘲讽,甚至脸上都没有一丝“沉冤得雪”的激动。
她的眼神平静如水,却像一面澄澈的镜子,清晰地照出了他们一家人刚才的偏执、傲慢和刻薄。
这种平静,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更让李伟感到窒息。
“陈芳……”他艰难地开口,声音干涩,“对不起……我……我们真的……我当时太着急了,我……”
他语无伦次,不知道该如何解释。任何解释,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。他无法否认,在发现钱不见的那一刻,他几乎是立刻就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陈芳和她的家人。他所谓的“喜欢”和“欣赏”,在十五万现金面前,脆弱得不堪一击。他没有选择信任,而是选择了最伤人的猜忌。
陈芳终于有了动作。她走到王阿姨面前,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,递了过去。
“阿姨,别哭了。事情弄清楚就好了,这只是个误会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很柔和,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。
这句体谅的话,却让王阿姨哭得更凶了。
随后,陈芳转过身,看向李伟和他的父亲。她微微鞠了一躬。
“叔叔,李伟。今天这件事,我很庆幸能用监控证明我的清白。现在钱找到了,我也该告辞了。”
“别,陈芳!”李伟急了,他上前一步,想要拉住陈芳的手,“你听我解释!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怀疑你的!我们可以……我们可以重新开始!”
陈芳后退了一步,避开了他的手。她抬起头,静静地看着他,看了很久。
那个曾经让她心动的男人,那个她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伴侣,此刻在她眼中,变得无比陌生。
“李伟,”陈芳终于开口,她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回荡在客厅里,掷地有声,“你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,仅仅是一句‘对不起’就可以解决的吗?”
她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:“这件事,对我来说,不是一个误会,而是一场测试。一场关于信任的,突击考试。很遗憾,你交了白卷。”
“我承认,我陈芳,36岁,未婚,对爱情和家庭有着近乎执拗的渴望。见到你,见到你的家庭,我一度以为我找到了那个对的人,找到了我想要的未来。昨天坐在这里的时候,我甚至已经开始想象,以后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,会是多么幸福。”
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,但眼神却越来越坚定。
“但是今天,我清醒了。我看到的是,当意外发生时,你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沟通,不是调查,而是毫不犹豫地将我——一个你们所谓的‘准家人’,推向了审判席。你们怀疑我的人品,揣测我大姨的动机,用最冰冷的语言,将我所有的自尊和骄傲,踩在脚下。”
她看向李伟,目光锐利如刀:“你欣赏我的独立,我的努力,可你骨子里并不真正相信我。你欣赏的,或许只是一个符合你择偶标准的‘人设’。当这个‘人设’和你家的十五万现金产生冲突时,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。李伟,这不是钱的问题,是你内心深处,从未真正地接纳和信任过我。”
“一段感情,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,那就像一栋地基不稳的房子,外表再华丽,一阵风雨就能让它瞬间坍塌。我陈芳,拼搏了这么多年,不是为了住进这样一栋随时会倒的房子里,提心吊胆地过日子。”
她的话,像一把手术刀,精准地剖开了这段关系的本质,也剖开了李伟内心深处不愿承认的现实。他无力反驳,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,火辣辣地打在他的脸上。
陈芳说完,再次向李父李母点了点头,算是最后的告别。
“我走了。”
她转身,迈开脚步,向门口走去。她的背影挺得笔直,就像她来时一样,坚定而从容。
“陈芳!”李伟在她身后大喊,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。
陈芳没有回头。
她拉开那扇沉重的门,外面的阳光涌了进来,刺得她微微眯起了眼睛。她走了出去,将身后的压抑、尴尬和懊悔,统统关在了门里。
坐进自己的车里,关上车门,隔绝了那个世界。陈芳趴在方向盘上,终于,一直紧绷的身体松懈了下来。眼泪,无声地滑落。
她不是为失去李伟而哭,而是为自己那段被寄予厚望、却又如此不堪一击的感情而哭。她哭自己曾经的天真,以为物质、谈吐、品味可以定义一个人的全部。
原来,人性中最宝贵也最脆弱的东西,只有在突如其来的考验面前,才能显露出最真实的样子。
手机响了,是大姨打来的。
“芳芳,怎么样了?他们有没有为难你?”
陈芳擦干眼泪,发动了车子,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:“没事了,大姨。是个误会,钱找到了。”
“那就好!我就说嘛!那……你和小李?”
陈芳看着前方宽阔的道路,车子平稳地汇入了车流。她笑了笑,那笑容里有释然,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“结束了。”她说。
她没有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伴侣,但她在这场意外的风波中,更清晰地找到了自己。她知道了自己的底线在哪里,知道了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。
那面曾经让她看到美好幻象的镜子,碎了。但也好,镜碎之后,她终于可以不再看镜中的花,水中的月,而是开始看脚下的路。
前方的路还很长,但这一次,她走得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,也更笃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