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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兵穿破军装坐高铁被富婆嘲讽,到站时上百军人列队,她腿都软了
2025-07-10
声明:本故事所有情节、人物、地点均为虚构。如有雷同,纯属巧合。此故事意在传递积极价值观,共建和谐社会。
“你这人是不是没长眼睛!”
一声尖利的女声,像一把锥子,瞬间刺穿了高铁车厢里平稳的嗡鸣。
孟佳琪猛地抽回自己的手,脸上那副精致的妆容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。
几滴滚烫的水珠,正从她那件价值不菲的米白色羊绒大衣袖口上,缓缓滑落。
她的对面,站着一个老人。你们先回去收拾行李吧,我也要去。
老人手里攥着一个样式老旧的军用水壶,盖子掉在地上,正骨碌碌地滚向过道。
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破旧军装,颜色已经从草绿褪成了黄中带绿,肩膀和手肘处打着几个颜色更深、针脚粗糙的补丁。
孟佳琪的目光像刀子一样,从老人那张布满沟壑的脸,一路刮到他脚上那双沾着泥点的解放鞋。
“说话啊!哑巴了?”
她举起自己微微发红的手腕,声音又拔高了几分。
“你知道我这件衣服多少钱吗?把你卖了都赔不起!”
老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吼得有些发懵。
他低头看了看女人的袖口,又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水壶,嘴唇翕动了一下,却没发出任何声音。
他只是弯下腰,用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,有些笨拙地想去捡那个还在滚动的壶盖。
这个动作,彻底点燃了孟佳琪的怒火。
在她看来,这是一种无声的、极致的蔑视。
“我跟你说话,你聋了吗?!”
她一把抢过旁边乘务员递来的纸巾,狠狠擦着自己的袖子,仿佛上面沾了什么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。
“看你这身穷酸样,也是,你能懂什么叫体面?”
“今天算我倒霉,坐个高铁还能碰上这种晦气!”
车厢里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,带着探究、同情与一丝畏惧。
老人终于捡起了壶盖,慢慢直起身。
他没有看孟佳-琪,也没有看周围的人,只是默默地,将那个空了的水壶,重新拧好。
整个过程,安静得可怕。
01
上车的时候,秦山柏的动作很慢。
他六十八岁了,腿脚不像年轻时那么利索。
但他每一步都踩得很稳,后背挺得像一杆标枪。
G317次列车,从京州开往槐州,全程五个小时。
这是秦山柏二十年来,第一次坐这种叫“高铁”的火车。
车厢干净得晃眼,座椅是柔软的蓝色绒布,窗外的景物“唰”地一下就没了踪影。
他有些拘谨地坐在靠窗的位置,身体微微前倾,后背和柔软的靠背之间,留出了一道固执的缝隙。
他身上那件军装,是他仅有的几件好衣服之一。
虽然旧,但被他洗得干干净净,没有一丝异味,只有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、淡淡的霉味。
衣服上所有的徽章和标志,早就在几十年前就被摘掉了,只留下几个颜色稍浅的印记。
他的行李很简单。
一个军绿色的帆布挎包,带子已经磨得起了毛边,被他紧紧抱在怀里。
包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。
一个搪瓷茶缸,上面“赠给最可爱的人”几个红字已经斑驳脱落。
两个用油纸包着的、硬邦邦的葱油大饼,这是他一天的干粮。
还有一个用红布层层包裹的小相框。
相框是木质的,边角被摩挲得油光发亮。
照片已经泛黄,上面是一个穿着同样军装的年轻人,咧着嘴,笑得像个孩子,牙齿很白。
秦山柏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和村庄,眼神有些恍惚。
他想起了很多年前,他和照片里的那个人,坐着“咣当咣当”的绿皮火车,走过同样的路。
那时候,火车要开一天一夜。
车窗外,没有这么多高楼大厦,只有一望无际的青纱帐和冒着炊烟的低矮村庄。
那时候,他还很年轻,浑身有使不完的劲。
他能一口气吃下五个大饼,能扛着几十斤的行李走上几十里山路。
那时候,照片里的那个人总喜欢拍着他的肩膀,喊他“老秦”。
“老秦,等仗打完了,咱们就回槐州老家,我让你尝尝我娘做的槐花饼,那叫一个香!”
秦山柏的嘴角,不易察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下。
随即,那丝笑意又被岁月抹平,重新归于平静。
车厢里的广播响起了甜美的女声,提醒旅客们前方到站是云台市。
秦山柏回过神,将怀里的帆布包又抱紧了一些。
他这次回槐州,就是为了去完成一个迟到了四十年的约定。
他要去战友的坟前,亲口告诉他。
“柱子,咱们胜利了,国家如今很富强,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。”
他从包里摸出那个搪瓷茶缸,准备去车厢连接处接点热水。
人老了,胃不中用了,需要时时用热水暖着。
他站起身,动作缓慢而平稳,朝着过道的方向走去。
02
孟佳琪的心情坏到了极点。
手机屏幕上,还停留在刚刚结束的视频会议界面。
对方律师那张充满歉意却又无比坚决的脸,像一根刺,扎在她的心头。
“孟总,我们对此表示非常遗憾,但对方给出的条件,我们董事会无法拒绝。”
“无法拒绝?”
孟佳琪对着手机,几乎是吼出了这四个字。
槐州那个她跟进了整整半年,投入了无数心血和资源的新能源项目,就在上车前的最后一刻,被截胡了。
对手是她的老冤家,一个靠着资本运作起家的暴发户。
对方的手法简单粗暴,直接用高出三成的价格,买通了她团队里的一个副手,拿到了所有的核心标书。
耻辱。
前所未有的耻辱。
这不仅仅是金钱的损失,更是对她孟佳琪商业智慧和掌控能力的一次公开处刑。
她将手机狠狠地摔在铺着白色桌布的小桌板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
旁边座位的男人吓了一跳,往旁边挪了挪。
孟佳琪厌恶地瞥了他一眼,那人立刻把头转向了窗外。
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情绪。
车窗外,是高速掠过的风景,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。
这让她更加烦躁。
她习惯了掌控一切,从公司的战略方向,到下属的汇报措辞,再到自己今天穿的衣服、戴的首饰。
所有的一切,都必须在她的预料和掌控之中。
任何一丝的失序,都会让她感到不安和愤怒。
就像刚刚上车时,那个慢吞吞地堵在过道里的老人。
他身上那股子说不清是汗味还是霉味的气息,以及那身像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出来的破烂军装,都让孟佳琪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。
她几乎是屏住呼吸,才从他身边挤了过去。
她不明白,为什么这种人也会出现在一等座车厢。
或许是铁路部门的什么拥军政策?或者是走的什么特殊通道?
不管是什么,她都觉得自己的空间被侵犯了。
一个成功的、体面的、掌握着上千人饭碗的精英企业家,被迫和一个社会底层的、浑身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老人,共处一个密闭空间。
这本身,就是一种失败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助理发来的微信。
“孟总,对方公司的庆功宴就定在今晚的槐州国际酒店。”
孟佳琪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。
槐州国际酒店,正是她为自己的团队预订的庆功宴地点。
这是赤裸裸的挑衅。
她感觉自己的肺快要气炸了。
她猛地站起身,想去车厢外抽根烟,尽管她知道高铁上不允许吸烟。
她只是需要一个出口,一个能让她喘口气的地方。
就在她转身的瞬间,一个身影正从过道那头走过来。
她满腔的怒火,正愁无处发泄。
03
秦山柏接了半杯热水。
他不敢接满,怕晃荡出来,烫到自己,也怕给别人添麻烦。
他双手捧着那个搪瓷茶缸,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,让他那有些僵硬的手指舒服了不少。
他转身往回走,目光始终看着自己的脚下,注意着车厢的轻微晃动。
就在这时,他前方的座位上,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。
事情发生得太快。
女人转身的动作很猛,带着一股风。
秦山柏躲闪不及,整个身体被狠狠地撞了一下。
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,才勉强站稳。
但手里的茶缸,却没能端稳。
“哗啦”一声。
滚烫的热水,大部分都泼洒在了他自己那粗糙的裤腿上,但仍有几滴,溅到了那个女人的衣袖上。
一声尖叫,随之响起。
秦山柏抬起头,看到了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。
正是他上车时,坐在自己斜前方的那个女人。
他记得她,因为她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,浓得有些呛人。
“你这人是不是没长眼睛!”
孟佳琪的声音尖锐而刺耳。
她看着自己那价值五位数的大衣袖口上迅速洇开的水渍,感觉胸中的怒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喷发口。
秦山柏没有说话。
他看了一眼女人的袖子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湿了大片的裤腿,热水正隔着薄薄的裤料,烫着他的皮肤。
他从口袋里掏了掏。
掏出一方洗得发白、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手帕。
他将手帕递了过去。
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、表示歉意的动作。
但在孟佳琪看来,这块脏兮兮的、带着汗味的旧布,是对她极大的侮辱。
“拿开你的脏东西!”
她像被蛇咬了一样,厌恶地向后躲开。
“你知道我这件衣服是什么料子吗?是你这种破布能擦的?”
秦山柏递出去的手,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。
他的眼神里,闪过一丝困惑和茫然。
他不明白,自己只是想表达歉意,为什么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。
在他过去几十年的人生经验里,人与人之间,不应该是这样的。
“说话啊!哑巴了?”
孟佳琪见他这副“死人样”,更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我告诉你,今天这事没完!你别以为装傻就能蒙混过关!”
一个年轻的列车员闻声赶了过来。
“女士,您好,请问发生什么事了?”
孟佳琪像是找到了可以申诉的权威,立刻指着秦山柏,开始大声控诉。
“他!这个老东西,走路不长眼,把开水泼到我身上!你看我的手,都烫红了!”
她夸张地举起自己的手腕,上面确实有一片淡淡的红印。
“还有我的衣服!你知道这件衣服多贵吗?从意大利定制的!现在被他弄脏了,这要怎么处理?”
列车员是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小姑娘,被这阵势吓得有些不知所措。
她看向秦山柏,又看看孟佳琪,只能一个劲地道歉。
“对不起,女士,对不起。这位大爷,您也跟这位女士道个歉吧。”
秦山柏收回了那只僵在半空的手,将手帕默默地塞回口袋。
他看着孟佳琪,嘴唇动了动,终于发出了今天第一个完整的声音。
“对不住。”
声音沙哑,低沉,像一块被风干了很久的石头。
然而,这句迟来的道歉,并没有平息孟佳琪的怒火。
反而让她觉得,对方是在敷衍,是在挑衅。
“‘对不住’?就完了?”
她冷笑一声,环抱着双臂,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老人。
“老先生,一句‘对不住’,可赔不了我的衣服,也抹不平我这一下午的好心情。”
04
“那……那您看,要不我们加个微信,这件衣服的干洗费,我们来出?”
年轻的列车员壮着胆子,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。
“干洗费?”
孟佳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。
“你觉得这是干洗费能解决的问题吗?”
她目光扫过整个车厢,那些看热闹的乘客纷纷避开了她的视线。
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,让她找回了一丝掌控感。
她要的不是钱,是姿态。
是在所有人面前,让这个不知好歹的老东西,低下他那颗看似顽固的头颅。
“我要他,现在,立刻,给我正式地道歉!”
她一字一顿地说。
“不是那种敷衍的‘对不住’,而是要拿出诚意来!承认自己的错误,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!”
这番话,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尴尬起来。
这哪里是要求道歉,分明就是一场公开的批斗。
有几个乘客看不下去了,小声地嘀咕起来。
“得了吧,不就是洒了点水吗,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?”
“就是,看那大爷年纪也大了,也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嘘……小点声,看那女的就不好惹。”
孟佳琪听到了那些议论,但她毫不在意。
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,冒犯她孟佳琪,会有什么样的下场。
列车员小姑娘急得快要哭了,她不停地给秦山柏使眼色,希望他能服个软,把这事给了了。
秦山柏却依旧沉默着。
他只是静静地站着,目光低垂,看着自己脚尖前那块湿漉漉的地板。
他的沉默,像一块海绵,吸收了孟佳琪所有的歇斯底里,让她所有的攻击都变得空洞而滑稽。
“好,很好!”
孟佳琪气得笑了起来。
她拿出手机,拨通了助理的电话,并且刻意按了免提。
“小李,你现在马上帮我联系槐州最好的律师!”
电话那头传来助理恭敬的声音:“好的,孟总。请问有什么需要?”
“我被人身伤害了。”
孟佳琪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对方是个坐高铁的老无赖,把开水泼到我身上,还拒不道歉。你告诉律师,诉求就一个,让他赔偿我精神损失费、误工费、以及这件大衣的全部费用。我不管花多少律师费,我就是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,付出代价!”
说完,她“啪”地一声挂断了电话。
整个车厢,雅雀无声。
所有人都被她这通电话震慑住了。
为了这点小事,竟然要请律师打官司?
这个女人,要么是疯了,要么就是权势滔天。
秦山柏缓缓抬起了头。
他浑浊的眼睛里,第一次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。
那不是害怕,也不是愤怒,而是一种更深沉的,类似于失望和疲惫的东西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,缓缓地开口,声音不大,却异常清晰。
“是我的不对。”
他又重复了一遍。
然后,他补充了一句。
“我赔。”
这两个字,他说得异常艰难。
不是因为舍不得钱,而是因为在他的人生信条里,“赔偿”这两个字,往往与“错误”和“屈辱”联系在一起。
“赔?你赔得起吗?”
孟佳琪抱着手臂,冷眼看着他。
“行啊,那你现在就把钱掏出来。这件衣服,买的时候是三万八,看在你这么大年纪的份上,我给你打个折,三万块。精神损失费和我的时间,我就不跟你算了。拿钱吧。”
她像一个即将宣布最终审判的法官。
秦山柏的身体,微微晃动了一下。
他放在身侧的手,不自觉地攥紧了。
他所有的家当,加起来也不到三千块。
其中大部分,还是他准备带给牺牲战友家人的。
车厢里,气氛凝重到了冰点。
所有人都看着这个陷入窘境的老人,等待着他最后的反应。
05
时间,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秦山柏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,看不出太多的表情。
他只是站在那里,像一尊沉默的雕像。
孟佳琪很享受这种感觉。
她就是要用金钱这个最锋利的武器,彻底击溃对方最后的尊严。
她要让这个老人,以及车厢里所有的人都明白,在这个世界上,有些人,是他们永远都得罪不起的。
最终,还是列车长闻讯赶来,才打破了这场僵局。
列车长安抚了好一阵孟佳琪,又将秦山柏请到了餐车,详细地记录了事情的经过,并表示铁路部门会负责协调处理。
一场闹剧,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。
秦山柏回到座位上,没有再动。
他只是靠着窗,看着窗外的景色,从黄昏,慢慢沉入黑夜。
远处的城市,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,像一片璀璨的星河。
他没有吃那两个已经变得冰冷僵硬的大饼。
胃里,因为那杯没能喝成的热水,开始隐隐作痛。
他将手按在胃部,闭上了眼睛。
孟佳琪也没有再来找他的麻烦。
或许是列车长安抚有效,又或许是她觉得,这场胜利已经毫无悬念,再纠缠下去,反而有失身份。
她只是偶尔会用眼角的余光,轻蔑地扫一眼那个蜷缩在座位里的“老古董”,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。
列车,在漆黑的夜色中平稳地飞驰。
车厢里很安静,只剩下车轮与轨道摩擦的、规律的声响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广播里再次响起了那个甜美的声音。
“各位旅客,列车前方到站,本次列车的终点站——槐州站。请您整理好自己的随身物品,准备下车。”
“槐州,到了。”
孟佳琪舒展了一下身体,从座位上站了起来。
她从镜子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,确保自己依旧光彩照人。
她走到秦山柏的座位旁,停下脚步。
老人也睁开了眼睛,正慢吞吞地将那个帆布挎包背到身上。
孟佳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语气里充满了施舍般的宽容。
“老先生,到站了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乘客听到。
“希望你今天的运气好一点,以后走路,可得长点眼睛。”
说完,她不再看秦山柏一眼,踩着高跟鞋,优雅地走向了车门。
她要第一个下车,彻底告别这趟充满了晦气的旅程。
列车精准地在站台线上停稳。
伴随着“嘶”的一声轻响,车门缓缓向两侧滑开。
孟佳琪脸上挂着职业性的、胜利者的微笑,正准备迈步而出。
然而,她的脚,却在抬起的瞬间,僵在了半空中。
脸上的笑容,也瞬间凝固。
车门外,不是她所熟悉的、人来人往的嘈杂站台。
月台上,灯火通明,亮如白昼。
但偌大的空间里,却看不到一个普通的旅客。
入目所及,是整整齐齐的队列。
一片,望不到头的,橄榄绿。
上百名身着笔挺军装的军人,站得如同一排排沉默的青松,每个人的身姿都如刀削斧劈般挺拔。
他们的队列,从车门口,一直延伸到站台的尽头。
整个站台,寂静无声,只有一股无形的、肃杀的气息,扑面而来。
孟佳琪感觉自己的呼吸,在这一刻被夺走了。
她脸上的血色,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,变得惨白如纸。
她握着名牌手包的指节,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,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
就在这时,那个被她羞辱了一路的老人,秦山柏,背着他那个破旧的帆-布包,从她身后,平静地走了过来。
他的脚步,不疾不徐。
他看都没看眼前这震撼的场面一眼,仿佛那上百名军人,只是路边的寻常风景。
他只是朝着洞开的车门,迈出了第一步。
孟佳琪的瞳孔,在瞬间缩成了一个针尖。
一股冰冷的寒意,从她的尾椎骨,直冲天灵盖。
她哆嗦着嘴唇,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不成调的、充满了无尽困惑和恐惧的嘶喊。
“这……这到底是……怎么回事?”
06
秦山柏的脚,踏上了槐州站坚实的月台。
他那双陈旧的解放鞋,与擦得锃亮的地面甫一接触,发出一声轻微的摩擦声。
就在他落地的瞬间,站在队列最前方的一位肩扛将星、两鬓斑白的军官,猛地挺直了身躯。
他的动作像一道无声的命令。
“敬礼!”
一声洪亮的口令,由他口中爆喝而出,声音穿金裂石,在空旷的站台上激起回响。
“唰!”
一个动作,整齐划一。
月台上,那上百名军人,在同一时刻,举起了自己的右手,五指并拢,利落地抬至帽檐。
上百道目光,如炬火,如钢钉,瞬间聚焦在了秦山柏这个穿着破旧军装的瘦小身影上。
那目光里,没有怜悯,没有同情。
只有一种情绪——崇敬。
一种发自肺腑的、对英雄的、最滚烫的崇敬。
孟佳琪感觉自己的膝盖一软,差点瘫倒在地。
她扶着冰冷的车身,才勉强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,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幕。
这是什么情况?
拍电影吗?
还是什么她不知道的、槐州市官方的欢迎仪式?
可就算是迎接天大的大人物,也不至于清空整个高铁站台,摆出如此惊人的阵仗!
就在她失魂落魄之际,那位将军已经迈开沉稳的步伐,走到了秦山柏的面前。
他站定,身体挺得笔直,再一次,向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老人,行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。
“‘铁血七连’最后一位在编战士,秦山柏同志!”
将军的声音,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。
“槐州军区司令员,李振国,奉命前来迎接老英雄回家!”
秦山柏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年轻不了多少的将军,浑浊的眼睛里,终于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。
他那习惯性挺直的腰杆,在这一刻,似乎被注入了久违的力量。
他缓缓地,抬起了自己的右手。
那只布满老茧、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的手,以一种缓慢却无比坚定的姿态,举到了额前。
一个同样标准,却又写满了岁月沧桑的军礼。
“辛苦了,同志们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,依旧沙哑,却清晰地传到了月台上每一个军人的耳朵里。
“哗——”
将军放下手,紧紧地握住了秦山柏的双手。
“老英雄,您辛苦了!欢迎您……欢迎您回家!”
李振国的眼眶,也红了。
他身后的那些年轻士兵们,一个个眼含热泪,胸膛剧烈地起伏着。
他们或许不曾经历过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。
但他们都从军史馆里,从那些泛黄的档案里,读到过那个让他们热血沸腾的名字——“铁血七连”。
那是一支在最残酷的战场上,用血肉筑起钢铁防线的英雄部队。
全连一百二十七人,在水断粮绝、身负重伤的情况下,死守高地七天七夜,最终,仅有一人生还。
而眼前这个沉默寡言、衣着破旧、在高铁上被人肆意羞辱的老人。
就是那个唯一的幸存者。
是那一百二十六位烈士,用生命护下来的,他们最疼爱、也最勇敢的“小兄弟”。
是“铁血七连”那面荣誉战旗的,最后一位护旗手。
孟佳琪呆呆地看着这一切,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。
“铁血七连”……“老英雄”……
这些词语像一颗颗子弹,射进她的耳朵,将她那用金钱和地位堆砌起来的、高傲的世界观,击得粉碎。
她终于明白,自己这一路上,都在对一个什么样的人,做着怎样愚蠢而恶毒的事情。
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和悔恨,如同冰冷的海水,瞬间将她吞没。
她想起了自己那句“把你卖了都赔不起”。
是啊,怎么赔得起。
别说一件大衣,就是她孟佳琪的全部身家,她整个公司的所有资产,都抵不过眼前这位老人胸中,那任意一枚勋章的万分之一。
那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价值,那是一个民族的脊梁。
她双腿一软,“噗通”一声,狼狈地跌坐在了地上。
手里那个价值数十万的名牌手包,掉在一旁,无人问津。
07
秦山柏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跌倒在地的女人。
在李振国司令员和几名警卫员的护送下,他缓缓地朝着站台出口走去。
他的每一步,依旧不快,但却充满了力量。
上百名军人组成的仪仗队,在他走过时,目光随之移动,眼神里的敬意,没有丝毫减退。
这场面,让跟在后面的列车长和那名年轻的乘务员,看得心惊胆战,双腿发软。
他们做梦也想不到,这位被他们当成普通旅客,甚至还需要他们去“协调”的老人,竟然是如此一尊惊天动地的大佛。
年轻乘务员的脸,白得像一张纸。
她想起自己之前还劝老人“服个软”,就觉得一阵后怕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列车长则狠狠地瞪了一眼瘫坐在地的孟佳琪。
他知道,这次自己是被这个嚣张的女人给坑惨了。
在自己的车上,发生了公然羞辱战斗英雄的恶性事件,这个责任,他想逃都逃不掉。
就在这时,一名配枪的高铁乘警,快步走了过来。
他显然也是接到了通知,表情异常严肃。
“我是G317次列车的乘警,刚刚接到通报,车上发生了纠纷。请问,是谁和这位……秦山柏老英雄发生的冲突?”
乘警的目光,在列车长和孟佳琪之间来回扫视。
列车长一个激灵,连忙立正站好,指着地上的孟佳琪,抢着回答:
“警察同志!是她!就是这个女人!”
“她从一上车,就对秦老英雄百般刁难,无理取闹!”
“就因为秦老英雄不小心洒了一点水在她衣服上,她就对老英雄进行人格侮辱,索要三万元的巨额赔偿,还打电话要请律师告老英雄!”
刚才还唯唯诺诺的年轻乘务员,此刻也鼓起了勇气,站出来作证。
“是的,警察同志,我可以作证!”
“这位女士的态度非常恶劣,我们怎么劝都没用,车厢里好多旅客都看到了!”
“还有我!我也看到了!”
“我也能作证!那个老英雄脾气特别好,一句话都没跟她吵,反倒是这个女的,咄咄逼人,跟疯了一样!”
车厢里,那些之前敢怒不敢言的乘客,此刻纷纷涌到门口,争先恐后地指证着孟佳琪的恶行。
墙倒众人推。
人性,在这一刻,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孟佳琪瘫在地上,听着这些此起彼伏的控诉,一张脸,由惨白变成了死灰。
她想反驳,想辩解。
但她张了张嘴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事实俱在,人证如山。
乘警走到她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眼神冷得像冰。
“这位女士,你涉嫌寻衅滋事,并对国家功勋人员进行名誉诽谤。现在,请你配合我们,到车站派出所接受调查。”
“不……我没有……”
孟佳琪的声音,细若蚊蝇,充满了绝望的颤抖。
“我不知道……我真的不知道他是……”
“你不知道,不是你违法犯罪的借口。”
乘警的语气里,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。
“带走。”
两名协警上前,一左一右,将已经浑身瘫软的孟佳琪,从地上架了起来。
她那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,此刻沾满了灰尘,看起来比秦山柏那件破军装,还要狼狈不堪。
她被架着,像一条落魄的丧家之犬,在无数道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目光中,被带离了现场。
她最后的视线里,只看到秦山柏的背影,在那些挺拔军装的簇拥下,消失在站台的尽头。
高大,且遥不可及。
08
事情的发酵速度,远比孟佳琪想象的要快得多。
不到一个小时。
一段名为《高铁嚣张女辱骂老兵,结局极度舒适》的视频,开始在各大社交平台上疯狂传播。
视频是用手机偷拍的,画面有些晃动,但内容却异常清晰。
从孟佳琪的尖声呵斥,到她打电话叫嚣着要请律师,再到最后,站台上百名军人敬礼的震撼场面,以及她本人瘫倒在地的狼狈模样。
整个过程,被完整地记录了下来。
每一个看过视频的网友,都感到了一股怒火直冲脑门。
“简直是无法无天!这种人就该被抓起来!”
“查!必须人肉她!看她到底是什么背景,敢这么嚣张!”
“心疼老英雄,他那沉默的样子,看哭我了。”
“向‘铁血七连’致敬!向所有保家卫国的军人致敬!”
评论区在短短时间内就涌入了数十万条留言,几乎全是对孟佳琪的口诛笔伐和对老英雄的崇高敬意。
很快,万能的网友就扒出了孟佳琪的全部信息。
“腾达集团执行董事,孟佳琪。”
“身价数十亿的知名女企业家。”
“旗下拥有多家上市公司……”
她的身份越是光鲜,网友的愤怒就越是高涨。
一个靠着国家稳定和时代红利富起来的资本家,回头却来欺辱守护这个国家的老兵?
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!
#腾达集团孟佳琪滚出来道歉#
#高铁嚣张女#
#铁血七连最后一位老兵#
一个个相关词条,以摧枯拉朽之势,接连冲上了热搜榜的前三名,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、深红色的“爆”字。
腾达集团的官网,因为访问量过大,直接陷入了瘫痪。
公司的客服电话和公关部电话,被打得快要爆炸。
无数合作商打来电话,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集团的股价,在盘后交易中,应声暴跌,瞬间蒸发了数十亿。
这时的孟佳琪,还被扣在车站派出所的审讯室里。
她被允许给她的律师打了一个电话。
电话那头的金牌大状,在听完她的叙述后,沉默了足足半分钟。
最后,他只说了一句:“孟总,这个案子,我接不了。您……自求多福吧。”
说完,便匆匆挂断了电话。
孟佳琪的心,彻底沉入了谷底。
她知道,自己完了。
她这一次,不是踢到了铁板,她是撞上了一座插满了国旗的、神圣不可侵犯的山脉。
而另一边。
秦山柏被李振国司令员,亲自接到了槐州军区招待所。
这里没有富丽堂皇的装修,只有窗明几净的房间和洗得发白的床单。
但空气里,却弥漫着一种让他感到无比安心和熟悉的味道。
晚饭很简单。
四菜一汤,都是家常菜。
一盘热气腾腾的槐花饼,被特意放在了秦山柏的面前。
李振国亲自给他盛了一碗小米粥,温和地说:“老英雄,我知道您胃不好,先喝点粥暖暖胃。”
秦山柏捧着那碗温热的粥,看着桌上那盘金黄的槐花饼,眼眶又一次湿润了。
他想起了牺牲在高地上的柱子。
想起了他曾经无数次在耳边念叨过的,那个关于槐花饼的约定。
他拿起一个饼,轻轻地咬了一口。
很香,很软。
和他记忆中的味道,一模一样。
09
“老英雄,您这次回来,我们军区已经做好了全部安排。”
饭后,在招待所安静的会客室里,李振国将一份文件,恭敬地递到了秦山柏面前。
“这是军区疗养院的入住协议,特护A级标准。您以后就在这里安享晚年,我们有最好的医生和护士,照顾您的生活起居。”
秦山柏摆了摆手,没有去看那份文件。
“李司令,我这次回来,不是为了享福的。”
他抬起头,目光澄澈。
“我是来,送柱子他们……最后一程的。”
李振国肃然起敬。
“我们明白。‘铁血七连’烈士陵园,已经于上个月,在槐州西郊的翠柏山,正式落成。”
“陵园里,安放着七连一百二十六位烈士的衣冠冢。明天上午九点,我们将举行一场庄严的合葬仪式。我们想请您,作为七连的代表,亲手将那面……染血的战旗,放进去。”
秦山柏的身体,猛地一震。
那面战旗。
那面在炮火中被打出了一百多个弹孔,被一百二十六位战友的鲜血浸透过,最后由他拼死从阵地上背下来的战旗。
这些年,它一直作为国家一级文物,被珍藏在军事博物馆里。
“旗……回来了?”他的声音都在发抖。
“是的,回来了。”
李振国点了点头。
“我们向上面请示了。上级领导说,战旗,理应与它的战士们,埋葬在一起。这是对英雄,最高的敬意。”
秦山柏闭上眼睛,两行滚烫的泪水,终于再也抑制不住,顺着他脸上的皱纹,缓缓滑落。
他等这一天,等了太久了。
与此同时。
一场风暴,正在孟佳琪的世界里,疯狂肆虐。
她被放出派出所的时候,已经是深夜。
没有媒体,没有围观群众,但她却觉得,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她,让她无所遁形。
她的手机,几乎被打爆了。
公司董事会的,各大股东的,合作伙伴的,甚至还有一些八竿子打不着,纯粹是来看她笑话的人。
她不敢接任何一个电话。
她那个一向以她为傲,在各种名流聚会上炫耀她的丈夫,只给她发来了一条冷冰冰的短信。
“你疯了吗?你知道你得罪的是什么人吗?在我们想到解决办法之前,你不要回家!”
孟佳琪看着这条短信,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她开着车,漫无目的地在槐州的街头游荡。
她想找个酒店住下,却发现,自己名下所有的银行卡和信用卡,都被冻结了。
是董事会做的,为了防止她动用公司资金,也为了和她撇清关系。
她这才发现,自己那所谓的“商业帝国”,那所谓的“人脉资源”,在真正的、压倒性的力量面前,是如此的不堪一击。
她引以为傲的一切,都在一夜之间,化为了泡影。
最终,她只能将车停在一个偏僻的公园旁。
在那个曾经属于她的,价值数百万的豪车里,她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走投无路,什么叫众叛亲离。
车窗外,是槐州城的万家灯火。
温暖,明亮。
却再也没有一盏灯,是为她而留。
10
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。
孟佳琪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。
是她公司的公关总监打来的。
“孟总,出大事了!我们十几个最大的合作方,刚刚同时发来了邮件,单方面宣布和我们中止一切合作!”
“我们的几个主要项目,因为资金链断裂,已经全面停摆!”
“董事会正在召开紧急会议,他们……他们准备发布公告,罢免您在集团内的一切职务,并要求您赔偿这次事件给公司造成的所有损失!”
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,像重锤一样,敲打在孟佳琪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上。
她知道,这是对她的最终审判。
她被她亲手建立的帝国,彻底抛弃了。
上午九点整。
槐州西郊,翠柏山烈士陵园。
天空下着蒙蒙细雨,将整座陵园冲刷得格外肃穆。
秦山柏穿着一身崭新的、笔挺的军装,胸前,挂满了他从未向外人展示过的,一枚枚闪亮的勋章。
他站在一块新立的,巨大的黑色墓碑前。
墓碑上,镌刻着一百二十七个金色的名字。
“铁血七连”的番号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李振国司令员和数十位军区领导,站在他的身后,神情庄重。
没有媒体,没有闲人。
这只是属于英雄和他的战友们的,最后一场告别。
一名年轻的士兵,戴着白手套,捧着一个覆盖着国旗的木盒,缓步上前。
秦山柏亲手揭开了国旗。
木盒里,静静地躺着一面叠得整整齐齐的,布满了破洞和暗红色血渍的战旗。
他伸出双手,颤抖着,将那面沉重的战旗,轻轻地捧了起来。
他抱着它,就像抱着一百二十六个沉睡的兄弟。
他缓步走到墓穴前,弯下腰,小心翼翼地,将战旗放了进去。
“兄弟们……”
“我带你们……回家了。”
他低声呢喃着,泪水,混着雨水,从他的脸颊滑落,滴落在那片他用一生守护的土地上。
在场的所有军人,再一次,向着墓碑,向着这位护送战友回家的老兵,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。
……
半个月后。
腾达集团发布公告,宣布公司因经营不善,正式进入破产清算程序。
孟佳琪作为公司的前法人代表,背负了数十亿的巨额债务,名下所有资产均被查封拍卖。
她从一个云端之上的女强人,变成了一个需要靠打零工维持生计的普通中年妇女。
据说,有人曾在槐州的一个家政市场上,看到过她。
她穿着朴素的衣服,脸上不见了往日的嚣张跋扈,只剩下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麻木和沧桑。
而秦山柏,在参加完仪式后,婉拒了李振国司令员让他留在军区疗养院安度晚年的提议。
他回到了自己那个位于大山深处的小村庄。
他用国家补发给他的优抚金,修缮了村里的小学。
他依旧过着简单而平静的生活。
每天清晨,他都会搬一把小马扎,坐在院子里,看着东方,那片属于槐州的方向。
阳光洒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,温暖而安详。
他的一生,戎马半生,孤寂半生。
但他从未后悔。
因为他知道,在这片他深爱的土地上,总有一些东西,比金钱更珍贵,比生命更永恒。
那叫作,信仰与忠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