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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大录取通知书到手那刻,我看向军区训练场:小叔这次我知道要离开你了
2025-08-21
声明:本文为虚构故事内容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
1982年6月底,岭洲女高。
“拥有一颗北大心,领跑未来人生路。”
红色大字横幅在阳光下格外醒目,北大导师站在横幅下,声音中气十足,满脸笑意地看向宋朝和,“宋朝和同学,首先祝贺你以709的高分被我院录取。
这份通知书,是我们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。
8月30日早上八点,我们会派专车来接你去北京。”
宋朝和双手接过那鲜红的录取通知书,眼睫微微发热,激动地说道:“好,谢谢老师!”她与导师道谢告别后,怀揣着通知书离开了高校。
一路上,她紧紧握着通知书,脸上洋溢着喜悦。
考上心仪的大学,高中三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圆满的结果,宋朝和内心满是激悦。
路过军区训练基地时,她看到了那抹挺拔的绿色身影。
此时,陆纵锦正眉眼冷峭地训练着新兵,一声声军令清晰有力,轻风不时地抚过。
记忆如潮水般被轻轻吹动,宋朝和默默地将录取通知书放进了藏青色背包里。
十年前,宋朝和的父母积劳成疾,不幸牺牲在研究岗位上。
小小的她差点成了孤儿,就在她绝望无助的时候,十六岁的陆纵锦出现在她面前,眼神坚定又温柔,朝她伸出了手,说道:“要不要跟我走?”这一跟,就是八年。
从那时起,陆纵锦就成了她名义上的小叔。
他把宋朝和带到军属大院,对她关怀备至,手把手地将她养大。
在那个很多人都认为女娃没用的时代,陆纵锦却坚持让宋朝和读书。
在物质上,他也从不亏待她。
别的女同学有的,最新流行的发饰、漂亮的裙子、美味的西式糕点,陆纵锦都会精心为她挑选,而且总是比别人的更精致、更耀眼。
军属大院里的人都说:“陆纵锦军装下的绕指柔,只在宋朝和面前释放。”
青春的躁动,让爱意在积年累月里慢慢滋生。
宋朝和鼓起勇气,红着脸向陆纵锦表白:“陆纵锦,我喜欢你,毕业后我做你妻子好不好?我会像院里的军嫂一样,帮你打理起居,贴身照顾你。”
可陆纵锦听后,原本温柔的脸猝然沉了下来,眉头紧皱,厉声说道:“宋朝和,你学的礼义廉耻哪去了?读的墨水哪去了?”宋朝和眼眶泛红,倔强地反驳道:“我和你不是亲属,也没有血缘关系,为什么不行?”“不行就是不行!去站军姿,什么时候想明白,什么时候结束!”陆纵锦冷冷地下令。
之后,宋朝和站在大院门口,一站就是六个小时。
她倔强地不肯服软,直到体力不支,晕了过去。
再睁眼时,陆纵锦的态度柔和了下来,轻声说道:“朝和,你还小,分不清爱情和依赖,等长大后再说。”
宋朝和眼眸微亮,以为陆纵锦是在说等她长大。
从那以后,她便暗暗努力提升自己,只为日后能配得上他。
那时她18岁,小叔24岁,在她心里,一切都刚刚好。
一个月前,成年礼过后,宋朝和拿着情书,满心欢喜地准备再次向陆纵锦告白,想告诉他自己已经长大了。
可当她路过大院榕树下时,却听到了陆纵锦和战友的谈话。
“陆队,恭喜你终于把媳妇盼大了,准备什么时候和许可欣把亲给定了?”战友笑着问道。
“下个月。”
陆纵锦的声音很轻,却如同利箭一般,将宋朝和的心刺成了筛子。
原来,他等长大的人不是她,而是许可欣——今年军区新招的唯一女军医。
那一刻,宋朝和只觉得自己费力的成长,都成了梦幻泡影。
“你来这里干什么。”
一道凌冽低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。
宋朝和抬头,就看到已经收队的陆纵锦站在面前。
“朝和,高考都结束了,你可得好好准备填志愿的事儿,别老把心思放我这儿啦。”
陆纵锦以为宋朝和又像从前一样偷偷来看他,语气里满是不悦。
宋朝和神色平静,轻声回应:“小叔,你误会了。
我刚从学校回来,路过军区而已。”
她这番反常冷静的话,让陆纵锦愣了一下。
他正想开口,一道洪亮的声音插了进来:“陆队,可欣嫂子来找你了。”
陆纵锦看向宋朝和,说道:“你先回去好好查资料选大学,等你高考成绩下来,我送你份礼物。”
说完,他便迫不及待地朝穿着白色裙子的许可欣跑去。
宋朝和站在原地,看着许可欣拿出手绢给陆纵锦擦汗,郎才女貌,十分登对。
她收回目光,重新拿出录取通知书,嘴角扬起真心的笑意:“小叔,离开你,去北大,就是我十八岁收到的最好礼物。”
宋朝和回到家,就开始看导师给的教科书,提前学习。
她看得入了迷,直到晚上十点,肚子咕咕叫起来,才想起还没吃晚饭。
她下楼煮好面,刚端出来,门口就传来响动。
陆纵锦踏月而归,薄唇轻启:“怎么才吃晚饭?”随着他走近,宋朝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小雏菊香,愣了愣,才回答:“刚看书太入神,忘了时间。”
陆纵锦拿出一个精美礼盒递给她:“南街新开的饰品店买的,可欣喜欢,也给你带了一个。”
他对她的好一如既往,只是这份偏爱不再独一无二。
宋朝和平静地接过礼盒,眼中没有一丝欣喜。
“谢谢小叔。”
陆纵锦眉宇微蹙,察觉到她的疏远。
他伸出手,想哄她两句,手伸到半空又放下了。
他心想,宋朝和估计是因为他定亲的事儿闹脾气,过几天就好了。
“好,那你吃完早点睡。”
说完,陆纵锦上了楼。
宋朝和一个人在餐桌吃完面,才回房。
她拆开礼盒,里面是一条中式淡蓝色丝绸发带,正是她喜欢的款式。
以前收到礼物,她会立马拉着陆纵锦,和他一起搭配裙子和发型。
可现在,宋朝和只看了一眼,就原封不动地放回。
她走到一边,打开抽屉,拿出一个皮夹本子和一支英雄钢笔。
提笔写道:“6月30日,小叔送淡蓝色发带,预估:4块。”
写完后,她看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记录,都是这些年陆纵锦送她的礼物、给她的学费和伙食费。
她大致算了算金额,再加上自己这些年的奖学金和攒的压岁钱,暑假再打打零工,应该就能还清了。
计划好后,宋朝和合上记账本,关了灯休息。
翌日一大早,宋朝和起床下楼。
她一眼就看见陆纵锦褪去军装,穿上白衬衫,打着领带。
这一幕让宋朝和脚步一顿,恍惚间想起一年前陆纵锦生日,她省下餐费买了条领带送给他。
陆纵锦只看了一眼就说:“我在军区每天摸爬滚打,用不着,你的钱不该浪费在这上面。”
宋朝和抬头看着陆纵锦脖子上的最新款领带,瞬间猜到是谁送的。
她抿了抿唇,收回思绪,随意打了声招呼:“小叔,早,我去学校了。”
“你不是毕业了吗?”陆纵锦回头问道。
宋朝和乖巧地点点头,如实答道:“嗯,不过今天我要参加毕业礼。”
其实,陆纵锦之前承诺过她,只要有空,就一定会出席她的毕业礼,绝不缺席她人生中的重要时刻。
可看到他此刻的装扮,宋朝和心里明白,他没空,而且早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。
陆纵锦瞧见她,张嘴喊了一声:“宋朝和……”“纵锦哥。”
这时,门口传来一声清甜的呼唤,瞬间盖过了他的声音。
许可欣身着一条红色碎花裙,袅袅婷婷地走进来。
看到正在门口换鞋的宋朝和,她嘴角上扬,温柔笑道:“朝和也在呀。”
宋朝和礼貌性地点点头,算是打了招呼。
许可欣莲步轻移,走向陆纵锦:“你这领带系得歪歪扭扭的,我来帮你重新系一下吧。”
陆纵锦声音轻柔:“好。”
两人之间的互动,亲昵自然得仿佛融为一体。
宋朝和声音微弱:“小叔,你们聊,我去学校了。”
陆纵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,急忙回应:“我陪可欣试完定亲礼服,就赶去参加你的毕业礼。”
宋朝和连忙拒绝:“不去也没关系的,你们好好逛。
我又不是小孩子了,毕业典礼我自己能行。”
宋朝和的拒绝,让陆纵锦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烦躁。
许可欣却笑意盈盈:“是啊,纵锦,朝和长大了,你也该学着放手啦。”
“再说,我们和裁缝约的时间快到咯。”
陆纵锦听后,点了点头,然后和许可欣并肩与宋朝和擦肩而过。
很快,院外传来吉普车发动的声音,车子绝尘而去。
隔壁的军嫂目睹了这一切,走出来安慰还站在原地的宋朝和:“朝和,你别瞎想,就算你小叔结婚了,你依旧是他侄女,这是不会变的。”
过了好一会儿,宋朝和露出一抹笑容:“嗯,不会变。”
从这一刻起,陆纵锦只能是她的小叔,不会再有其他可能。
这天万里晴空,毕业礼赶上了好日子。
宋朝和刚走进学校,好友林若就激动地冲过来,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:“朝和,你太牛啦!竟然被北大导师抢先录取了!”“只是……你要去北京,离岭洲可有三千多公里呢,你就不怕你小叔爱上别人?”林若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对陆纵锦心思,也知道她毕业后打算表白的人。
宋朝和却摇摇头,笑着说:“不怕,因为他有喜欢的人了,而且马上要定亲了。”
“啊?这怎么可能?”林若一脸难以置信,“高一的时候,你刚住校认床,你小叔完成任务后连夜开车给你送家里的床单被褥。”
“高二时,你来例假,你小叔一日三餐给你送饭,还给你送红糖水,他对你的偏爱大家可都看在眼里。”
“高三那次,你被隔壁学校的男生骚扰,你小叔二话不说就出面整顿男校风气,还在你宿舍外守了好几个晚上。”
“他对你的心思这么明显,分明就是把你当未来媳妇养啊。”
林若细细说着陆纵锦这些年对宋朝和的付出。
宋朝和脑海中也浮现出那些往事,半晌,她笑着接过话:“他对我是偏爱不假,但这和爱情没关系。”
“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,现在北大就是我的向往。”
林若见她说得如此平静,便不再多言。
两人来到礼堂,拍完毕业照后就分开了。
宋朝和没有急着回家,她漫步在校园里,每一步都踏在鹅卵石铺就的路上。
青葱岁月,纯洁而难忘。
她走到学校的宣誓墙前,那里挤满了同学。
很快,宋朝和就在满屏的粉笔字中看到了自己的留言。
“早日毕业,早日追到‘他’。”
那娟秀字迹,是她高二时写下的。
此时,粉笔颜色早已褪去,带着岁月的痕迹。
宋朝和目光在这行字上停留片刻,缓缓伸手,轻轻擦掉。
墙上空白的一角,像是一个无声的见证者,目睹着她这场悄无声息的告别。
日色西斜,学校里的人渐渐散去。
宋朝和背着书包,一步一步走出校门。
她知道,自己正式和青春告别了。
傍晚,宋朝回到家,瞧见许可欣坐在客厅,而陆纵锦正在厨房忙碌。
她冲许可欣点点头,放下背包就想进厨房帮忙。
许可欣却一把拉住她,娇嗔道:“朝和,你就别插手啦,纵锦哥说要亲手给我做饭呢。”
那语气,仿佛她已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。
许可欣拉着宋朝和在沙发坐下,开始滔滔不绝:“朝和,今天我和纵锦哥去新城区看电影了,还去老头爷爷那儿喝了可乐、吃了汉堡,纵锦哥还亲我了呢。”
宋朝和沉默地听着,这些曾经是她和陆纵锦成为男女朋友后期盼的约会,如今都成了许可欣的甜蜜回忆。
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起身说道:“我回房看会儿书。”
等到吃饭时,宋朝和看到餐桌上放着辣椒和花椒的菜,眉头微微一皱,放下了筷子。
许可欣却热情地夹菜:“来,尝尝你小叔的手艺。”
宋朝和是北方人,口味清淡,还对花椒过敏。
刚到这大院时,她吃不惯岭洲菜,瘦了好几斤。
那时,从不进厨房的陆纵锦每日早起,向院里的北方军嫂学厨,只为给她做合口味的饭菜。
自那以后,餐桌上再没出现过花椒。
宋朝和尽量挑没沾花椒的菜吃,才两口,就感觉不舒服。
她放下筷子,站起身:“小叔,我吃饱了,你们慢吃。”
陆纵锦脸色一沉:“宋朝和,我把你宠坏了吧,连待客之礼都不懂。
可欣还在,你怎么能甩脸色离席?”宋朝和无奈解释:“小叔,我花椒过敏,这菜我吃不了。”
陆纵锦一怔,这才看到她纤细手臂上泛起的红疹子。
他下意识上前,想去查看。
宋朝和却先一步起身:“小叔,我先回房吃药。”
说完便上楼了。
吃了防敏药,宋朝和药效上来眯了会儿。
再醒来,楼下没了动静,想必许可欣已回去。
她打开房门,竟看到陆纵锦站在门口。
四目相对,陆纵锦眼中闪过愧疚:“抱歉,许久没做菜,忘了你不能吃花椒。”
宋朝和摇摇头:“没事,不严重,吃过药好多了。”
她知道他是无意的,所以并不在意。
空气安静下来,两人都没说话。
从前,他们相处可不会这般尴尬。
那时,宋朝和总有说不完的话,学校里的小事都会讲给陆纵锦,而陆纵锦也会耐心倾听。
过了好一会儿,陆纵锦才开口:“好,那你早些休息。”
说完回了自己房间。
之后几天,许可欣来得越来越频繁。
每次她来,宋朝和都礼貌相待,只是笑容里多了几分苦涩。
这天,许可欣又来家里,拉着宋朝和的手说:“朝和,纵锦哥对我可好了,我觉得我好幸福。”
宋朝和强颜欢笑:“那就好,小叔对你好,我也替你开心。”
可心里的酸涩,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许可欣又说:“朝和,你也赶紧找个男朋友呀,可不能单着啦。”
宋朝和笑着回应:“我不急,缘分还没到呢。”
她心里明白,自己的那份喜欢,只能藏在心底了。
宋朝和向来懂事,不愿打扰别人。
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满心都是考入北大后的学习计划。
离开的日子一天天逼近,她提前精心整理好冬装大衣,仔仔细细地打包,寄往北京。
这天,从邮局回来的她,老远就听见屋里传来陌生又尖锐的声音。
“可欣啊,等你嫁过来,这屋子得好好整整。
你瞧这黑白电视,都什么年代的老古董了。”
“还有这些花盆,摆在家里占地方,找时间全清理掉。”
“这窗帘,土气得要命,家里没个女主人操持,就是不行。”
走进屋子,宋朝和才看清说话的是个中年妇女。
许可欣瞧见宋朝和回来,脸上立马堆起热情的笑:“朝和,这是我阿妈。
纵锦哥说今晚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,大家也好互相熟悉熟悉。”
宋朝和礼貌地跟许母打了招呼,便默默回了房间。
“这就是住在纵锦家白吃白喝的侄女?没点教养!”“你看她那房间那么大,到时候腾出来给你弟弟住,可不能便宜了这个外人。”
房间不隔音,宋朝和静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,手上继续整理着自己的私人物品。
是啊,这房间,很快就不属于她了。
天色渐暗,陆纵锦从军区回来了。
宋朝和看着他们三人坐在一起,有说有笑,宛如真正的一家人。
她收回视线,却瞥见角落里一串破碎的蓝色风铃。
那是十五岁那年,陆纵锦带她去海边,两人一起拾起贝壳和海螺,精心制作的风铃。
夏夜的晚风中,清脆的铃声和陆纵锦醇厚低沉的声音,曾一起吹进她的心里。
许可欣走上前,假惺惺地道歉:“抱歉啊,这风铃我妈刚才不小心弄掉了,要不我赔钱给你?”“不用了,不过是个小玩意。”
宋朝和还没开口,陆纵锦抢先说道。
宋朝和抬眸看向陆纵锦,声音轻柔:“是啊,不过是一串风铃,碎了就碎了。”
其实她本来就没打算带走,现在破了也好,省得麻烦。
就让一切回忆,在此终止吧。
陆纵锦看着宋朝和异常冷静的模样,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。
从前,宋朝和宝贝这串风铃,每次从学校回来,第一件事就是轻轻敲敲风铃,听听那清脆的海螺声。
他心底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躁郁。
“我……”陆纵锦刚要开口。
“纵锦哥,不是说带我和阿妈去吃饭吗?快走啦,我都饿坏了。”
许可欣一把拉住陆纵锦。
许可欣一手拉着许母,往门外走去。
走到门边,陆纵锦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宋朝和,问道:“你不去吗?”宋朝和轻声回答:“我还有些书要看,你们去吧。”
陆纵锦薄唇紧抿,看了她一会儿,说:“好,那我让饭店打包一份你爱吃的。”
宋朝和点点头,礼貌地说:“谢谢小叔。”
陆纵锦眉头一皱,她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客气生疏了。
可许可欣的催促声又传来:“纵锦哥,快点啦,我都等不及了。”
很快,院子外传来吉普车发动的声音。
宋朝和回到房间,把床头柜上她和陆纵锦的合照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。
至此,她的东西基本清理完毕。
宋朝和没等陆纵锦的打包餐,自己动手煮了爱吃的小馄饨。
洗完澡后,她静静地躺在床上,很快进入了梦乡。
第二天,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户,轻柔地洒在宋朝和的脸上。
她悠悠转醒,迷迷糊糊地坐起身,揉了揉眼睛,这才发现陆纵锦的房间整洁又空荡。
她起身走到窗边,轻轻推开窗户,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。
大院里,军嫂们的声音叽叽喳喳地传了过来。
“哎,咱家老贺昨晚被陆队叫走,执行紧急任务去啦,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。”
一个军嫂满脸担忧地说道。
“咱得理解,人民子弟兵嘛,保家卫国为人民。
他们在外面拼命,咱们就做好后勤,安安心心地等他们回来就行!”另一个军嫂坚定地回应。
“没错没错,今儿这天儿挺好,我得赶紧把孩子他爸的军大衣拿出来晒晒,冬天穿着才暖和嘞!”又一个军嫂笑着接话。
宋朝和听着她们的对话,心里大概明白了,陆纵锦是去执行任务了。
她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日历,8月12日,日子一天天逼近,还有18天,她就要开启新的人生道路了。
“既然陆纵锦不在,就当提前适应没有他的生活吧。”
宋朝和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。
此后的日子里,宋朝和把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。
每天清晨,她会精心地给院子里的花浇浇水,和花儿们轻声说说话。
“小花小花,你们可要快快长大呀。”
她温柔地对着花儿说道。
然后,她会去书店买一些学习资料,和老板聊上几句。
“老板,有新到的生物研究方面的书吗?”“有有有,我给你找找。”
接着,她会去图书馆,找一个安静的角落,沉浸在书的世界里。
有时候,她还会抽空去电影院,看两部自己喜欢的电影,享受那片刻的放松。
这期间,许可欣和许母偶尔会搬一些东西过来,把家里重新装潢了一番。
“朝和,你看看这新窗帘,多漂亮啊。”
许母笑着说道。
“确实挺好看的。”
宋朝和礼貌地回应。
家里被装扮得越来越像一个喜庆的婚房,可在宋朝和眼里,却越来越陌生。
这天一大早,许母就请了工人来家里换旧沙发。
宋朝和本想悄悄绕过去,却被许母一把拉住了手。
“朝和啊,你也到结婚的年纪啦,谈对象了没呀?”许母满脸关切地问道。
“还没有呢。”
宋朝和淡淡地回答,说完便抽回了自己的手。
她实在不习惯许母这种突然的亲密接触。
可许母却不依不饶,凑过来说:“阿姨有个亲戚家的儿子,长得一表人才,就是一门心思读书,到现在还单着呢。
阿姨给你介绍介绍呗?”宋朝和轻声拒绝道:“不用了阿姨,我还不想谈恋爱,我以后还要去上大学呢。”
许母一听,脸色立马变了,提高了音量:“你这孩子,怎么就听不懂阿姨的好话呢!你不谈恋爱不结婚,难道要一直在纵锦家住着啊?你们非亲非故的,别人不说闲话啊?纵锦可是军人,他的名声可不能受影响呀!”宋朝和沉默了,心里犯起了嘀咕:真的会影响陆纵锦吗?不过等她去了北京,这些谣言应该就不攻自破了吧。
最终,她还是没有答应相亲。
然而,第二天上午,宋朝和在咖啡馆里安静地看着书,许母却拉着一个小伙走了进来。
“朝和,这就是姨给你说的大侄子,你们好好聊聊。”
许母说完便转身走了。
宋朝和无奈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,只见他长相清俊,衣着整洁,透着一股书卷气。
她决定开门见山:“抱歉,我真的不想谈对象,让你白跑一趟了。”
男人先是微微一愣,随后脸上露出理解的温笑:“没事,我其实也猜到了。
不过我大姨还在外面盯着呢,我得在这儿坐一会儿。”
宋朝和点了点头,两人便安静地坐着。
过了一会儿,男人看着她手上的生物研究书,主动打开了话匣子:“你也喜欢生物学啊?”“是啊,我以后想往这方面发展。”
宋朝和兴奋地回应。
一番简单的交谈后,宋朝和得知男人也是生物学的爱好者,而且是北大的高材生,今年刚毕业回来。
“那你算起来是我师兄了!”宋朝和脸上洋溢着激动。
“嗯,北京的气候可比岭洲冷多了,你一定要多带点厚衣服。
行李都收拾好了吗?”师兄关切地问道。
“行李箱太小了,装不了几件厚大衣……”宋朝和正说着,突然,身后传来一道冷冽含怒的声音。
“宋朝和,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,还想和陌生男人相约去北京?”宋朝和猛地转头,就看到陆纵锦冷着一张脸,站在她的身后。
“小叔,我不是……”宋朝和话还没说完,陆纵锦就猛地攥住她的手腕。
他神色冷峻,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,拉着她径直回了军区大院。
“砰”的一声,门被重重关上,窗户都跟着抖了抖。
陆纵锦眸色冰冷,厉声说道:“宋朝和,我是不是跟你说过,女孩子要自尊自爱!”宋朝和手腕被攥得生疼,又无端被教训,鼻子一酸。
她深吸一口气,急切解释:“那是许阿姨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,我都拒绝了,可她自作主张把人带来了。”
“她说你我非亲非故,只有我有对象或者结婚了,咱们之间才不会被人说闲话。”
宋朝和委屈极了,眼眶泛红,“小叔,我到底哪点不懂自尊自爱了?”陆纵锦看着她,眸光一顿,沉默良久。
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。
这时,门外传来警卫员的声音,找陆纵锦有事。
陆纵锦临走前,语气缓和了些:“别管那些闲言碎语,你不嫁人也成,我养你一辈子。”
“至于去北京玩,等今年除夕放假,我带你去。”
说完,他便匆匆离去。
宋朝和站在原地,无声地笑了笑。
要是陆纵锦再多问一句,或许就知道她去北京不是玩,而是考上了北大。
算了,他不关心,自己也没必要多说。
他要成家,自己也有自己的路,分别是迟早的事,好在自己先做好了准备。
第二天早上,宋朝和来到客厅,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早餐,陆纵锦笔挺地站在一旁。
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,没有许可欣的时候。
可宋朝和知道,回不去了。
这不过是陆纵锦为昨天的重话道歉罢了。
她默默坐下,开始吃早餐。
陆纵锦看了看四周,突然说:“家里被可欣重新布置了,你看看自己房间缺啥,一起换了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
宋朝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。
陆纵锦微微一愣,也没再强求,两人继续沉默着吃早餐。
吃完早饭,陆纵锦去了部队。
宋朝和没在家呆着,回房抱出一个箱子,里面装着她穿小、穿旧的衣服。
“这些衣服捐给红十字会,能帮到有需要的人。”
宋朝和自言自语道。
她打算在离开前,把房子里自己的东西都处理干净。
宋朝和在红十字会做了会儿义工才回来。
刚进大院,一个军嫂就跑过来,着急地说:“朝和,你可算回来了,你小叔救人受伤了,快去卫生院看看!”宋朝和心急如焚,立刻赶到卫生院。
医生告诉她,陆纵锦腹部伤口感染,还在低烧,需要物理降温。
宋朝和点点头,一整晚在病房和热水房之间来回跑。
她一次次把毛巾打湿、拧干,轻轻擦拭着陆纵锦的胸膛、额头和手心。
到了凌晨三点,宋朝和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。
直到陆纵锦退烧,她才靠着床边浅浅睡去。
第二天清晨,阳光洒进病房。
陆纵锦一睁眼,就看到宋朝和趴在自己胸膛上。
他黑眸一紧,猛地推开了她。
宋朝和被这股大力惊醒,睁眼就对上陆纵锦冰冷的眼神。
“宋朝和,我说过别再做这种没脸没皮的事!”陆纵锦怒道。
宋朝和知道他误会了,刚要解释,这时,换药的护士推门走了进来。
“陆队,您这福气可真好啊!女朋友为了照顾您,一整晚都没合眼呢,您呀,可真是捡到宝咯。”
小护士满脸羡慕,笑嘻嘻地说道。
这话一出口,陆纵锦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冷峻,语气冰冷:“她不是我女朋友。”
小护士脸上顿时一阵尴尬,急忙赔笑:“不好意思啊,我弄错啦。”
换好药后,便匆匆离开了。
房门再次关上,病房里只剩下宋朝和与陆纵锦两人。
宋朝和看着陆纵锦紧皱的眉头,心里一紧,连忙解释:“小叔,我……”陆纵锦却直接打断她,声音低沉:“宋朝和,你想和谁去北京玩就去吧,我不拦你了。”
过了好一会儿,宋朝和释然地一笑,轻声回答:“好。”
她本就打算去,他确实也拦不住。
天大亮时,许可欣得到消息赶到了医院。
她一冲进病房,就扑进陆纵锦怀里,泪水夺眶而出:“你吓死我了,你要是没了,我可怎么办啊?”陆纵锦轻轻拍着她的背,温柔安抚:“没事,为了你,我也不会让自己出事的。”
宋朝和看着两人浓情蜜意、相互关怀的模样,心里一阵酸涩,默默退出了病房。
之后的几天,宋朝和没再去医院。
距离她离开只剩十天了,她倒出存钱罐里的钱,仔细算了算,这些钱足够还给陆纵锦,还能还上他这些年的恩情。
只是,去上北京大学后,用钱的地方多着呢,以后只能靠自己了。
思前想后,宋朝和决定出门找找零工。
还别说,她运气挺好。
书画社老板见她读过书,便对她说:“姑娘,你来帮我个忙,有客人来的时候,你就给他们写信、写对联、写婚书啥的。”
书画社生意不错,宋朝和这几天忙得早出晚归。
这天,她很晚才回到家。
刚要进屋,隔壁贺嫂一把拉住她,满脸好奇:“朝和啊,今天我在国茂市场看到你小叔和可欣妹子在金店选三金呢,是不是要办喜事啦?你提前跟我透个信,我好准备份子钱。”
宋朝和一怔,一时不知如何回答。
虽然陆纵锦当初说和许可欣的亲事要定了,但具体日子她还真忘了问。
她只好对贺嫂说:“贺嫂,我明天问了再告诉您。”
第二天,宋朝和打算下班后去军区找陆纵锦。
可没想到,快下班时,就看到陆纵锦和许可欣走进了店里。
陆纵锦看到她的那一刻,脸色瞬间冷了下来,质问道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宋朝和赶紧找了个借口:“来帮同学的忙,顺便练练字。”
许可欣盈盈笑着,说道:“这么巧啊,我和你小叔定亲礼定在了这个月30号,既然你在这,那我们的婚书就交给你写啦。”
听到这个日期,宋朝和愣了一下,但很快就点点头:“好。”
她收回思绪,铺开红纸,拿起笔,轻轻蘸了蘸墨水,开始落笔:“陆纵锦男,许可欣女,两姓联姻,自由恋爱,今日喜结连理,愿你们幸福美满,地久天长。
良缘永结,匹配同称……”宋朝和的字不像普通女孩子那样娟秀,而是刚劲有力,和陆纵锦的字很像。
早些年,是陆纵锦握着她的手,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字。
那时,宋朝和还开玩笑说:“小叔,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对新人写婚书呀?”陆纵锦拿起毛笔,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,笑着说:“谁家写婚书字这么丑,别瞎想,先把字练好。”
从那以后,宋朝和在书法上没少下功夫,还经常拿着陆纵锦的字临摹。
多年下来,她的字越来越像陆纵锦的了。
谁能想到,宋朝和苦练许久,把字练得刚劲秀逸时,竟是为陆纵锦和别人写婚书。
红绸铺展,笔墨轻舞。
随着“此证”二字落下,宋朝和收了笔,神色平静,声音淡淡:“写好了。”
许可欣好奇地凑过来,眼睛亮晶晶的,赞叹道:“纵锦哥,你看,朝和写得真不错,这字龙飞凤舞的,太漂亮了!”陆纵锦的目光落在红绸上,那字体与他的近乎相似,他黑眸微微一凝,眼底闪过一丝复杂,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。
过了好久,他才轻轻应了一声:“嗯,是不错。”
宋朝和静静地看着他们,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,轻声说道:“小叔,喜欢就好,这份婚书,就当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。”
晚上,宋朝和在书画社帮客户写完最后一副对联,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下班。
她回到军属大院,一进家门,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陆纵锦。
明明只是几天没见,可宋朝和却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。
“小叔。”
她轻声打了个招呼,便打算回房。
陆纵锦却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十块的津贴,递到她面前,关切地说:“钱不够花跟我说,你还小,不用这么早进社会,把心思多花在学习上。”
宋朝和摇了摇头,没有接钱,眼神坚定:“小叔,我自己赚钱自己花,靠自己的本事生活,我觉得这是很幸福的事。”
陆纵锦听了,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小丫头,只觉得她好像变了,变得让他有些捉摸不透。
一瞬间,他的胸口莫名涌起一丝不安。
过了一会儿,他才又开口:“好,你不要,我就给你留着当大学的学费。
对了,等30号我和可欣的定亲礼结束,31号我就送你去大学,大学1号开学,来得及。”
“要是我去的是很远的大学,小叔也送吗?”宋朝和忽然抬起头,看着他,眼神里带着一丝试探。
陆纵锦眼神陡然一变,眉头微皱:“什么意思?你不是报考的本地大学吗?”宋朝和垂眸,声音很轻:“没,我就随便问问。”
听到她的肯定回答,陆纵锦紧张的心才放松下来。
他看了看墙上的钟,站起身说:“我回部队训练了,你锁好房门,早些睡。”
说完,便大步走了出去。
迎着月色,宋朝和起身走向挂在墙上的日历,“呲”的一声,撕下了代表今天的日历。
还剩两天,最后两天了。
第二天,宋朝和在书画社领了工钱,就去了集市。
她精心挑选着气球,挑那种颜色鲜艳、质地厚实的;又选了红彤彤的红纸,摸起来手感细腻;还挑了几盆好看的盆栽,叶片翠绿,生机勃勃。
她打算把家里装扮得喜庆些,也算是离开前尽一份力。
曾经,她无数次幻想过,能和陆纵锦在这间房子里,三餐四季,白头到老。
可现在,这些都成了泡影。
晚上,陆纵锦订婚的前一夜,军区战友纷纷来道喜。
他们穿着笔挺的军装,围坐在院子里,喝酒聊天,热闹非凡。
陆纵锦看到宋朝和,关切地说:“朝和,你回房休息吧,这里吵,别打扰到你。”
宋朝和乖巧地点点头:“小叔,你忙你的,我不打扰。”
说完便回房了。
她进了房间,把行李箱打开,一件一件仔细确认里面的物品,衣服叠得整整齐齐,书本摆放有序,确认没有东西落下后,才拉上拉链。
万事俱备,只等明天北大的招生专车来接她,她就可以离开了。
夜空很亮,月亮又大又圆。
突然,一颗流星划破夜空,如同一道耀眼的光芒,照亮了家属大院的上空。
“是流星——”有人惊喜地喊道。
“百年难遇,看来明天是个好日子。”
另一个人也兴奋地说。
没睡的人们立马跑出门,对着流星许愿祈祷。
宋朝和站在窗前,看着楼下人群中的陆纵锦,嘴角勾起一抹悠然的笑。
她双手合十,闭上了眼睛,轻声说道:“幸福安康。”
这话,是说给陆纵锦的,也是说给自己的。
未来不管多远,她都将不畏风雨,坚定地勇往直前。
次日,七点。
鞭炮锣鼓喧嚣震天,绑着大红花的迎亲车队整齐有序地排列着,场面盛大浩荡。
宋朝和静静地望着窗外,眼神平静。
直到陆纵锦的身影消失不见,她才缓缓提起行李箱,迈着沉稳的步伐下楼。
她来到客厅,将一沓准备好的钱、一封信,还有大门钥匙,一一整齐地放在茶几上。
“叮!”时钟刚好指向八点,到了和导师约定的时间。
宋朝和起身,紧紧握着录取通知书,没有丝毫犹豫,果断地关上房门,转身离开。
一轮红日正徐徐升起,曙光洒在宋朝和身上。
她昂首挺胸,大步向前,朝着那辆独属她的北大专车走去。
刚结束定亲宴的陆纵锦,坐在车里,却觉得心口一阵空落,烦闷得厉害。
他急忙发动车子返程。
这场定亲,本就是他精心规划好的。
一来,他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;二来,就是想让宋朝和彻底对他死心。
可当他真真切切听到宋朝和祝福他婚姻美满时,那话语却如针一般刺在他心上。
定亲时,他满脑子都是她那张看似平静的小脸。
陆纵锦心想,她肯定是在强颜欢笑,此刻说不定正伤心崩溃,窝在房间里偷偷哭泣呢。
想到这儿,他心疼不已,脚下踩油门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,一心只想尽快赶回去。
路过国贸市场时,陆纵锦急忙下车。
他在糕点摊前仔细挑选着宋朝和最爱吃的李记糕点,又在饰品店精心挑了几件最新款的小饰品。
他想着,这些东西应该能哄好她。
回到大院,不少军嫂看到他,纷纷打趣道:“陆队,今天不是定亲吗,咋回来这么快呀?”陆纵锦只是简单地打了声招呼,便径直朝房间走去。
房间里依旧是喜庆的布置,可不知为何,却透着一股冷清。
陆纵锦站在宋朝和的房门前,犹豫了片刻,轻声开口:“我给你买了李记糕点,快来尝尝。”
屋里一片寂静,没有任何回应。
过了好一会儿,陆纵锦又问道:“晚餐想吃什么,我给你做。”
还是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。
陆纵锦无奈,只好把东西放在客厅茶几上,转身去了厨房。
大院的厨房是敞开的,邻里邻居看到他,笑着说:“陆队,今天定亲还回来给朝和做饭啊。”
陆纵锦摆弄菜碟的手顿了一下,嘴角不自觉上扬:“她爱吃我做的。”
等他做好一桌宋朝和爱吃的菜,宋朝和的房间还是没有动静。
陆纵锦终于觉得不对劲了,连忙朝她的房间走去。
他的手刚搭上门把,还没用力,门就开了。
屋内空荡荡的,一个人也没有。
书桌上原本摆满的书都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包装精美的礼物。
陆纵锦一眼就认出来,这些都是他送给她的。
他走出房间,目光落在茶几上叠放着的一封信和一个粉色钱袋子上。
他快步走过去,打开信。
“小叔,我走了,感谢你这些年的照顾,这里是我的抚养费,恩情已报。”
“山高水长,人生路漫漫,以后,各自幸福。”
——宋朝和留。
陆纵锦捏着信纸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,黑眸瞬间变得冰冷,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:“宋朝和,胆子大了,还学会跑了!”纸张在他手中被捏得咯咯作响,他整个人周身戾气萦绕。
他沉着脸,猛地拉开宋朝和的衣柜,里面干干净净,什么都没有。
“砰!”他狠狠关上衣柜门。
种种迹象表明,宋朝和这是早就计划好要跑了。
陆纵锦气极反笑:“宋朝和,脾气越来越大了!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取消定亲?还学会威胁我了。
她能飞到哪儿去?等她吃够苦头,哭着回来,我一定好好教训她,让她长个记性,看她还敢不敢乱跑!”当天晚上,陆纵锦沉着脸,将精心做的菜一股脑全倒了。
第二天,他又做了一桌一模一样的。
第三天,他把房间里的喜庆装置全都换了。
第四天,他终于忍不住了,跑遍了全城所有旅馆和住宿的地方,却连宋朝和的影子都没找到。
短短四天时间,向来沉稳内敛的陆纵锦,整个人变得无比焦躁。
他心底的慌乱如野草般疯长,坐立难安。
他实在放心不下宋朝和,担心她在外面过得不好,便四处打听她的下落。
几个平日里和宋朝和关系不错的军嫂,听到他的询问,都愣了一瞬。
“陆队,你定亲那天人太多啦,我真没注意呀。”
一个军嫂皱着眉,一脸无奈地说道。
另一个军嫂突然一拍脑袋,想起什么似的:“说起来,前段时间我瞧见朝和妹子,大袋大袋地往外寄东西呢。
我当时随口问了一句,她说是去寄衣服。”
“什么时候?”陆纵锦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语速急切。
“好久了,好像是在半个月以前。”
军嫂歪着头,仔细回忆着。
陆纵锦的心尖猛地一颤,原来宋朝和那么早就盘算着离开他了?这时,人群中又有个军嫂好似灵光一闪:“陆队,你定亲那天门外有辆车,那标志看着好像是北大的。
朝和妹子会不会是坐那辆车走的啊?”闻言,陆纵锦的脑海里回忆如潮水般翻涌。
那天确实有辆车,当时他没仔细看,只记得两辆车交汇时,那辆车的车窗降了下去,随后又升了上去。
现在想来,极有可能是宋朝和怕被他看见!周围的人还在说着什么,陆纵锦却已经听不清了。
他心急如焚,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宋朝和的学校。
宋朝和的班主任得知他的来意,一脸诧异:“宋朝和同学考上的是北大,她没跟你说吗?”尽管陆纵锦心底隐隐有了答案,但得到证实的那一刻,他还是不可控制地心神一震。
他浑浑噩噩地走出学校。
学校的路他再熟悉不过,这些年接送宋朝和上学,他走了无数遍。
可这一次,他却觉得这条路好似没有尽头。
“是我做的太过分了吗?所以她真的从我身边飞走了。”
陆纵锦喃喃自语,声音里满是痛苦。
他强行压下胸腔的钝痛,马上去了火车站买车票。
回到家后,他立刻开始收拾行李。
正巧这时,好友沈星来了,看见他收拾行李的样子,忍不住问道:“找到你的小侄女了?”“嗯,她考上了北大,我去找她。”
陆纵锦一边收拾,一边说道。
“她之前明明说过要留在我身边的,现在竟然敢跑那么远。”
陆纵锦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怪。
沈星知道他这些天颓废的状态,看到他现在好似重获生机的模样,忍不住开口:“陆队,我说句公道话,朝和妹子估计是因为你要定亲才离开的。”
“你即将成家,她呆在你这边是不太合适。”
沈星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什么不合适?这里永远是她的家。”
陆纵锦眉头紧皱,不假思索地回答。
沈星又拍了拍他的肩膀,提醒道:“别忘了,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,而且你不是只把她当侄女吗?当长辈的知道孩子考上北大不是应该高兴吗?”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,敲在陆纵锦的心尖上。
他的面色闪过一抹复杂。
沈星语重心长地说:“好好想想,看清自己的心之后,再去找她吧。”
说完,沈星便离开了。
陆纵锦看着这冷清的屋子,头一次觉得如此陌生。
从前这里是那么温馨。
他细细打量,才发现很多宋朝和亲手布置的家具都不见了。
宋朝和喜欢的白色窗帘被换成了红色,他们一起手绘的花瓶也变成了瓷器的。
晚风吹来,再也没有那轻吟悦耳的风铃声。
这一晚,陆纵锦坐在客厅里,想了许久。
天亮的时候,他有了答案。
“我还是要去找她。”
陆纵锦坚定地说。
直到宋朝和离开的那一刻,陆纵锦才恍然惊觉,那些他拼了命想要忘却、始终不敢正视的情感究竟是什么。
当得知宋朝和考上北大的消息,他打心底里感到欣慰。
本应满心欢喜送她开启新征程,可一想到她要离开三年,陆纵锦的心口陡然一阵闷疼。
他心急如焚,迫不及待地想立刻找到她,倾诉自己深藏已久的心意。
他要告诉她,当初和许可欣在一起,不过是为了强制自己忽略这份炽热的感情。
陆纵锦火急火燎地赶到大院,正准备出门寻她。
突然,门口一个通讯员风风火火地跑过来,大声喊道:“陆队,司令急电!川北那边出了重大事件,让您紧急归队!”“什么?”陆纵锦眉头紧锁,眼中满是焦急与不甘。
但职责所在,他来不及多想。
仅仅一个小时后,陆纵锦就坐在了前往川北的卡车上。
他神情凝重,从衣服口袋里缓缓掏出一张纸质地图,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地图上北京的位置,眼神中满是眷恋与不舍。
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,许久许久,直到眼眶酸胀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才缓缓将地图收起来。
他深吸一口气,看向前方,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,坚定地喊道:“出发!”……一年后,北大校内。
“朝和,今年寒假你也不回去过年吗?”舍友一脸关切地问道。
宋朝和微微扬起嘴角,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,轻轻摇了摇头:“嗯。”
“那好吧,你一个人在这儿一定要注意安全。
要是想我了,随时给我打电话。”
舍友不放心地叮嘱道。
“好。”
宋朝和轻声回应。
三位舍友离开后,宋朝和慵懒地靠在椅背上,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镜子中自己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上。
其实,她早已没有家了,也不知道该去哪里。
小叔应该已经成婚了,那个家,似乎也不再有她的容身之地。
想到陆纵锦,宋朝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。
她急忙拿出自己的钱包,小心翼翼地清点起来。
“一千五百元。”
她轻声呢喃。
这些钱,都是她用奖学金和每天放学后辛苦打工挣来的,比她欠陆纵锦的抚养费多了不少。
宋朝和犹豫了一下,只给自己留了一点勉强维持生活的费用,然后便匆匆前往校门口,打算把钱寄给陆纵锦。
邮递员收走包裹后,宋朝和莫名地感到一阵轻松。
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:“从此,我和陆纵锦两清了。”
但她会永远铭记陆纵锦的恩情,毕竟是他含辛茹苦地将她养大,让她有机会看到更广阔的世界。
宋朝和刚从邮局出来没多久,天空就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。
她听别人说,下雪的北京美得像一幅画。
去年她一门心思都在打工挣钱上,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过。
今年,她暗自决定,一定要去看看这雪中的北京城。
正当她准备转身回宿舍时,一只宽大而温暖的手突然拦在了她的面前。
“宋朝和,这么冷的天,你还要去打工啊?”一道带着几分懒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。
宋朝和下意识地抬起头,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得痞肆张扬的脸。
原来是沈然,北大的风云人物,也是她的师兄。
宋朝和与他相识,源于一场尴尬又窘迫的意外。
“又穿这么少,你挣的钱都花哪儿去了?也不知道给自己买几件新衣服。”
沈然皱着眉头,略带责备地说道。
话音刚落,沈然就轻轻地拿起一个耳罩,温柔地套在宋朝和冻得发红的耳朵上。
宋朝和瞪大了双眸,刚想开口拒绝。
可还没等她说出话来,沈然又迅速地拿起一条围巾,熟练地给她围上,三两下就打了个漂亮的结。
宋朝和双手下意识地去扯围巾,想要脱下来。
这时,沈然冷戾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不许脱!以后还想不想跟我赚钱了?”这话就像一道命令,成功让宋朝和停住了动作。
其实,宋朝和之所以能在短短一年内赚到这么多钱,全靠跟着沈然。
北京的生活开销大得惊人,刚开始的时候,她一心只想尽快还清陆纵锦的抚养费,只能去干一些又苦又累的苦力活。
后来,是沈然带着她涉足了很多她从未接触过的行业,比如卖国外的特色小吃、卖时尚的服装。
沈然从小在国外长大,见识广、阅历多,知道的东西远比他们这些内地人要多得多。
而且他头脑聪明,反应敏捷,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,人脉广泛。
跟着他,宋朝和确实赚了不少钱。
不过,跟着沈然赚钱是有条件的。
这个条件就是,宋朝和要当他名义上的女朋友。
宋朝和第一次遇见沈然,是刚到北大的第二个月。
那天晚上,她在花园的路灯下认真地整理学习资料。
突然,她碰到了班里的校花满脸羞涩地向沈然表白。
她瑟缩在路灯的光影下,大气都不敢出,像只受惊的小鹿,生怕自己的一丝动静就会惊扰到不远处那一幕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,漫长又煎熬。
当班花一字一顿念完情书上那些肉麻的内容时,宋朝和只觉得双腿早已没了知觉,又麻又胀。
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,想活动一下僵硬的双腿,可还是不小心弄出了声响。
“哎呀!”宋朝和窘得满脸通红,赶忙出声道歉,“不好意思。”
巧的是,就在同一时刻,另一道低沉又清朗的声音也响起:“不好意思。”
宋朝和下意识循声望去,只见沈然正站在那里,那双桃花眼微微眯着,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,转头对着身旁哭得梨花带雨的校花,语气随意又直白:“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,我就喜欢她这样的,看着就乖巧听话。”
这突如其来的话,让宋朝和只感觉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乱飞,整个人都呆住了。
校花一听,顿时又羞又恼,委屈地瞪了宋朝和一眼,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,哭着扭头就跑开了。
宋朝和这才回过神来,心里顿时急了。
都是一个班的同学,抬头不见低头见,她可不想把关系闹得这么僵。
她跺跺脚,带着几分怒意冲沈然喊道:“这位同学,我跟你可不熟,请别拿我当挡箭牌!”她在南方待了好些年,连生气时的声音都还是甜滋滋的,像含了颗糖在嘴里。
沈然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:“哦,知道了,不好意思。”
这轻飘飘的道歉,让宋朝和的怒火一下子就堵在了心口,不上不下的,她气得脸颊通红,像只红眼的小兔子。
她也顾不上收拾地上的书本了,一把抓起来就跑,心里直骂自己今晚怎么这么倒霉。
果然,从这天起,宋朝和就被校花盯上了。
校花在学校那可是出了名的人缘好,听说家里还有不小的背景。
有一天,宋朝和像往常一样来到教室,刚打开课桌,就看见里面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动。
“啊!”她吓得尖叫起来,定睛一看,竟然是只老鼠!还有的时候,里面会突然蹦出一只青蛙,吓得她在课堂上忍不住叫出了声。
这堂课的老师是从北大来的,出了名的严厉,最容不得有人在她的课堂上捣乱。
宋朝和看见老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,只好咬着牙,强忍着恐惧上完了这节课。
下课后,宋朝和赶紧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班主任。
可最后的结果却是,几个和校花关系好的同学背了锅,而校花只是站在一旁,用得意又挑衅的眼神看着她,那眼神仿佛在说:“你能把我怎么样?”宋朝和长这么大,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。
以前,她一直被陆纵锦保护得很好,再加上陆纵锦身份特殊,学校的老师对她也多有照顾,她哪里经历过这些弯弯绕绕。
宋朝和静下心来,仔细思索了一番,觉得还是得找个机会和校花把事情说清楚。
于是,她鼓起勇气找到校花,诚恳地说:“那天真不是我故意的,沈然他乱说话,我想和你解释清楚。”
没想到,校花一听,脸瞬间就黑了下来,怒气冲冲地说:“你是在和我炫耀吗?炫耀有人护着你?”不管宋朝和怎么解释,校花都气呼呼地扭过头去,根本不听她的。
从那以后,校花对宋朝和的针对变本加厉,从明目张胆的欺负变成了暗地里的孤立和造谣。
宋朝和走到哪儿,都能听见背后有人小声议论。
“瞧她那土气的样子,一看就是个乡巴佬。”
“就是,还爱告状,真讨厌。”
更过分的是,甚至有人造谣说她给别人当第三者。
宋朝和委屈极了,一次次地解释,可根本没人愿意相信她。
有一次,宋朝和在饭店打工端盘子的时候,正好被校花和她的那群好友撞见了。
校花故意挑刺,对她百般刁难,还向饭店老板投诉,说她服务态度不好。
结果,宋朝和就这么丢了工作。
夜里,回到宿舍,宋朝和钻进被窝,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。
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:“我没做错,没做错……”祸不单行,没过一周,宋朝和又被诬陷偷了校花的护肤品和雪花膏。
“一定是宋朝和拿的,她那么穷,还在饭店打工,肯定是眼红了。”
一个女生尖着嗓子说道。
“对,我那天也看见了,她鬼鬼祟祟的。”
另一个女生也跟着起哄。
十几个女生堵在宿舍门口,齐声讨伐。
宋朝和的室友看不下去了,站出来替她说话:“你们有什么证据吗?可不能随便冤枉人!”“证据?哼,看看不就知道了。”
说着,一个女生眼疾手快,一把翻出了宋朝和的帆布包。
几瓶罐装的雪花膏咕噜咕噜地掉了出来。
“哟,证据确凿,宋朝和,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?”“走,咱们去告诉老师。
她不是爱告状吗?咱们也去,这种品行不端的人,就该开除!”宋朝和满脸焦急,拼命解释:“真不是我啊,我今天在图书馆的时候,包落在那儿了……”可众人根本听不进她的话,七手八脚地把她拽到了班主任办公室。
校花双手抱胸,趾高气扬地说:“我这护肤品可是国外的牌子,一瓶六百块呢!宋朝和,你必须赔,不然别想和解!”班主任也满脸失望,他推了推眼镜:“品行不端啊,去把你家长叫来,不然就按校规开除!”听到要叫家长,宋朝和喉咙一紧,酸涩感涌上心头:“我没有家长。”
校花立马笑嘻嘻地接话:“那就按校规处置咯。”
宋朝和狠狠掐紧手心,坚定道:“老师,请给我一周时间,我一定证明自己的清白。
要是做不到,我认校规处置!”班主任犹豫了一下,最终点了点头。
出了办公室,校花轻蔑地哼笑:“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。”
宋朝和走在回宿舍的路上,细密的斜雨飘洒下来。
其实她心里没底,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证据。
一想到要请家长,她就慌了神,她实在不想再麻烦陆纵锦。
可找不到证据,就要受处罚,这些年的不甘涌上心头,她又怎会甘心!突然,她脑海中灵光一闪——沈然!虽说同在北大,但宋朝和找了两天才找到沈然。
她忐忑不安,结结巴巴地把事情说了一遍,越说越急,话都有些颠三倒四。
说完后,她紧张地盯着沈然,心里七上八下,根本不确定他会不会帮忙。
可这是她最后的希望,她只能试试。
就在她以为沈然要拒绝时,沈然突然开口:“你怎么不早说?等着。”
留下这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,他转身就走。
一周期限的最后一天,宋朝和坐在学校凉亭里,眼眶哭得红肿。
她想了很久,站起身,准备去班主任办公室接受处罚。
突然,肩膀被人一拍。
宋朝和转头,看到了沈然。
沈然皱着眉头,刚想说“哭什么,丑……”,话到嘴边又止住了:“别哭,证据找到了,是她们自导自演的,我已经和老师说清了,你没事了。”
宋朝和眼睛瞪得老大,带着哭腔,软软地问:“真的吗?”沈然白了她一眼:“我还能骗你?”“你怎么找到证据的呀?”沈然转动着手里的录音笔,得意道:“靠高科技,再加上套话。”
宋朝和擦了擦眼泪,轻声说:“谢谢。”
沈然摸了摸鼻子,有些不自然地说:“谢什么谢,这事本来就跟我有关。”
从这天起,宋朝和和沈然开始有了接触。
后来,校花她们受到了处罚,写的道歉信被挂在学校公告栏,宋朝和总算恢复了清白。
日子照旧,宋朝和还是学习、打工、宿舍三点一线。
不过,她碰见沈然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。
在学院里,一天能遇上好几回,做兼职的时候也常能碰到。
这天,宋朝和在杂货部搬货,东西太重,她一个踉跄,眼看就要被砸到。
沈然眼疾手快,出手帮她稳住了。
“谢谢。”
宋朝和喘着粗气说。
沈然帮她扶正头上歪掉的安全帽,咂了咂嘴:“哪有女孩子像你这么拼命的,家里缺钱啊?”宋朝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她确实太缺钱了。
北京这地界,消费高得离谱。
学习费用、日常开销,每一样都像流水似的花钱。
更要命的是,她还得还陆纵锦的抚养费。
“靠苦力可挣不来大钱。”
沈然看着她,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,“这样吧,你帮我个忙,我带你挣轻松钱,咋样?”“轻松的活?那我学习时间不就多了?”沈然这话,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宋朝和。
她犹豫了一下,试探着问,眼神里满是谨慎,“啥轻松工作,正经不?”来北京这段日子,她成长了不少,深知“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”。
虽说和沈然有点交际,但她还是留了几分心眼。
沈然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,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:“想啥呢?咱一个学校的,你有事我能跑哪儿去?干不干?”宋朝和还是有些犹豫:“那有啥条件不?”她就像只不断试探前方陷阱的小白兔。
沈然桃花眼笑意更浓:“嗯……有。”
果然,这话一出,宋朝和眼底的光暗了几分。
她干脆地拒绝:“那不用了,谢谢。”
沈然挑眉:“条件都不听一下?”“不用。”
沈然哑然失笑:“条件就是做我名义上的对象,帮我挡挡那些桃花,不过分吧?实在不行,你体验一天,我保证一天能让你挣一个月的工钱。”
宋朝和抿了抿唇,思忖几秒后答应:“好,那就先体验一天……试试看。”
之后,沈然带她接触了很多她从前从未涉足的领域。
她也慢慢了解了沈然。
原来,他外表看着凶巴巴的,其实是个软心肠还嘴硬的人。
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除陆纵锦以外的异性,感觉很不一样。
“怎么呆呆的?说话啊。”
沈然的声音把宋朝和从思绪中拉回现实。
宋朝和回神,问道:“你怎么也没回去?”“不想回去。”
沈然回答得很干脆,又问,“你这又要去打工?”宋朝和如实说:“不是,想去北京看看风景。”
沈然松了口气,还以为她过年都要拼命挣钱。
“正好,我也没事,一起吧。”
于是,沈然带着她逛了好多景点。
原本宋朝和以为会孤独寂寞的新年,似乎有了一丝温暖。
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,宋朝和与沈然并肩走在胡同里,雪地里留下一大一小的脚印。
“咯吱”一声,一双皮质军靴踩在了雪地里的脚印上。
陆纵锦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北大校门口。
赴川北之后,他基本没休过假。
这次来北京是因为任务,任务完成后,上面特批他们在这里过年。
陆纵锦径直来到北大,他太想见宋朝和了。
“也不知道她过得咋样,有没有照顾好自己,瘦了没。
这小东西,一封信都不寄。”
陆纵锦心里嘀咕着。
这些年他托了不少人打听她的消息,因为川北区机密严重,不久前才看到信件,上面说宋朝和在学校很优秀,拿了不少奖项。
“今天过年,她没回家,会在哪儿过年呢?”陆纵锦站在北大门口,尽管知道碰到她的希望渺茫,但还是想来试试。
毕竟,他已经一年没看到她了。
雪,如鹅毛般簌簌地飘落,轻柔地落在他的头发上。
他却浑然未觉,目光紧紧锁定在门口,生怕错过那一瞬间。
不知过去了多久,他的头发渐渐被雪花完全覆盖,远远望去,仿佛一下子白了头。
在这银装素裹的雪地里,他的身影显得格外萧条。
“北大早就放假了,别等了。”
身后突然传来沈星的声音。
沈星是出来找他吃年夜饭的,左等右等不见人,就知道他肯定来这儿了。
他和陆纵锦一样,被调去了川北。
朝夕相处间,他这位好兄弟也认清了自己的心。
可惜,养大的小媳妇跑了。
陆纵锦目光依旧停留在门口,扭头问身旁的沈星:“你找到你表弟了吗?”沈星无奈地摆摆手:“没逮到,那小子鬼精鬼精的,不愿意和我过年,随他去吧。
走吧,吃年夜饭去,就等你了。”
陆纵锦离开时,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。
沈星忍不住吐槽:“陆队,你知道你现在像啥不?”“像什么?”陆纵锦声音冷淡。
“像老婆跑了,眼巴巴等老婆回来的望妻石。”
另一边,宋朝和与沈然气喘吁吁地走在街道上。
“怎么样?滑雪刺激不?”沈然一脸兴奋地问。
宋朝和鼻子冻得通红,脸上却满是抑制不住的开心:“嗯,我之前从来没玩过!”她语气轻快,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中。
“那下次带你去划船,更刺激。”
沈然看着她开心的模样,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“好!”宋朝和满眼期待,开心地点点头。
和沈然相处久了,她的话也多了起来,“沈然,你怎么什么都会啊,好厉害。”
“一般一般吧。”
沈然嘴上说得低调,心里却像炸开了烟花一样。
“这些都是你在国外学的吗?”宋朝和忍不住问道。
“是,我那会不好好读书,就喜欢玩这些,这不家里把我弄回来了。”
沈然说着,情绪似乎有点低落。
宋朝和敏锐地察觉到了,下意识脱口而出:“那你现在回来,过得不开心吗?”话一出口,她就有点后悔,怕自己说错话了,“我不是……”沈然看出她的谨小慎微,伸手摸了摸她的头,薄唇轻扬:“跟我说话,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。”
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沈然就喜欢摸她的头。
奇怪的是,她居然一点都不反感。
“好。”
宋朝和乖巧地点点头。
她这乖巧的样子,让沈然的心头软得一塌糊涂。
他看着她,眸光里似乎只有她一人:“现在……过得也不错。”
宋朝和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。
沈然很快移开目光,轻咳了一声:“走吧,带你去吃年夜饭。”
两人来到一家火锅店,刚准备进包厢。
这时,沈星从隔壁包厢走了出来:“阿燃,跟谁吃饭呢?”宋朝和背对着,没看见说话的人,但这声音却让她觉得莫名熟悉,好像在哪里听过,像是陆纵锦的一位朋友。
想到这儿,她的身体不可控制地僵硬了几分。
沈然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常,以为她是怕生,轻声说:“你先进去,我去打个招呼。”
“好。”
这边的沈星只看到一个娇小的背影,戴着可爱的耳罩。
他觉得有点眼熟,一时却想不起来。
思索间,沈然已经走到了他面前。
“哥。”
沈然那声“哥”喊得有气无力,极不情愿。
沈星瞧着他,只觉头疼,一把揪住他的衣领,将他拽进包厢,准备好好教训一番。
“小兔崽子,跑得倒挺快!白天我去找你过年,你一溜烟就没影了,这会儿倒知道喊哥了?”沈星没好气地说道。
“那你就当我没喊过。”
沈然满不在乎地回应。
“嚯,陆队你瞧瞧,这种调皮捣蛋的小崽子,要是搁军区,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!”沈星气得脸都红了。
“你看着办。”
陆纵锦声音平淡,头也不抬,自顾自地酌着酒。
他想用酒精麻痹那空寂的心。
沈然懒懒地瞥了一眼包厢里气场强大的陆纵锦,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。
“不跟我来吃饭,就是跑去跟小姑娘吃饭了?女朋友?让我看看。”
沈星强压着怒火,说着就要往外走。
下一秒,沈然迅速挡在他面前,语气带着几分求饶:“哥,别闹,她胆小。”
这可是沈星第一次见他这桀骜不驯的表弟露出这副姿态,他不禁瞪大了眼睛,满脸不可置信。
但他了解沈然执拗的性格,不给见就是不给见。
“没什么事,我先过去了,怕她等太久。
晚上我来找你,新年快乐。”
沈然破天荒主动开口,说完便匆匆离开。
沈星被这句“新年快乐”震了一下,等反应过来,人已经没影了。
“这动了情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啊!这小子从小就吊儿郎当,谁都不放在眼里,现在也变得细心了。”
沈星看着他离去的方向,连连感叹。
说罢,沈星又看向身旁闷头喝酒的陆纵锦,调侃道:“诶,这还有一个呢。”
“从一个无欲无求的孤家寡人,变成了苦大情深的毛头小子。”
陆纵锦没说话,又仰头灌下一杯白酒。
那辛辣的酒如刀割般,让他胸口发疼,思绪也飘回到过去。
上一次这么喝酒,还是宋朝和向他表白的时候。
那天,他狠狠教训了她一顿,可看着她委屈的模样,又忍不住心疼。
不知不觉间,他细心呵护的小姑娘已经长大成人。
“小叔,我喜欢你。”
宋朝和红着脸,鼓起勇气表明心意。
陆纵锦先是震惊,继而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,那是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的感觉。
可当宋朝和又喊了一声“小叔”时,他瞬间清醒,愤怒涌上心头。
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,这怎么行?“胡闹!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!”陆纵锦斥责道,以此掩饰自己的慌乱。
他竟察觉到自己心底有了那“龌龊”的心思,这与那些罔顾人伦的畜生有何区别?他在心里不断唾弃自己,可面对宋朝和时,又不由自主地沉沦。
身份、年龄,就像沉重的枷锁,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她还小,或许只是一时冲动,他不能毁了她的名声。
不久后,医队的许可欣向陆纵锦表白。
他心想,这或许是让宋朝和死心的机会。
“许可欣,我可以和你配合演一场戏,让朝和死心。”
陆纵锦说道。
“好,我愿意配合你。”
许可欣答应得很干脆。
一切都按计划进行,宋朝和真的死了心。
可陆纵锦却后悔了,心里空落落的。
“叮”的一声,酒杯碰撞,将陆纵锦拉回现实。
沈星无奈地看着他,陪着他继续喝酒。
“才分开一年你就成这样了,要是朝和妹子嫁人了,你不得发疯?”沈星半开玩笑地说道。
话音刚落,沈星便感觉一股森冷的气息弥漫开来。
沈星被陆纵锦那如刀子般的眸光一瞪,立马缩了缩脖子,忙不迭改口:“嚯,我刚刚就是瞎胡咧咧的。
朝和妹子那么喜欢你,哪能跟别人跑啊。”
“你们才分开一年而已。
你呀,好好跟朝和妹子把话说清楚。
她要是知道了你的心意,指不定开心得晕头转向呢。”
“以后啊,她肯定是你媳妇。”
沈星疯狂地找补着。
陆纵锦默默听着,心里却有点没底。
是,才过去一年。
可这一年里他们毫无联系,还能回到从前吗?沈星为了让兄弟安心,嘴就没停过。
说着说着,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,恍然大悟道:“对了,我表弟和朝和妹子一个学校,就刚才那小子。
刚才给忘了问,等晚上回去我帮你打听打听。”
陆纵锦一听,瞬间看向他,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期待:“好,多谢。”
沈星有些无语,嘟囔着:“合着我今晚巴拉巴拉说了这么多,你就听进去这一句啊?”不过想想也对,现在陆纵锦眼里除了宋朝和的事儿,还能有啥呢。
沈星想着宋朝和,忽然又想起刚才看到沈然护着的那个小身影,还真和记忆里的宋朝和有几分相像。
另一边包厢里,宋朝和和沈然正吃得欢快。
宋朝和第一次见识到不一样的火锅吃法,原来不放花椒、不辣的火锅也能这么美味。
“你咋知道我花椒过敏啊?”宋朝和夹起一块毛肚放进嘴里,腮帮子鼓得像小河豚。
沈然一边为她调着各种蘸酱,嘴角带着笑意:“你上次跟饭馆老板亲口说的呀。
再说,咱俩一起吃了那么多次饭,我又不瞎。”
宋朝和心里划过一丝异样。
沈然把调好的蘸酱端给她:“来,尝尝这个蘸酱,独家秘方,就这一份。”
宋朝和吃了一块,眼睛瞬间亮闪闪的,忍不住夸赞:“太好吃了!沈然,你能把这配方给我不?”“行,回去我就写下来给你。
不过我觉着你用不上。”
“嗯?”宋朝和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沈然笑着说:“有我在呢,你就不用自己调了,只管敞开了吃就行。”
宋朝和没多想,只觉得沈然真好,开心地点点头:“好,谢谢你。”
吃完离开时,宋朝和特意往隔壁包厢瞅了一眼,没看到人,心想应该走了。
她心里松了口气,自我安慰:肯定是自己错觉,哪能那么巧是陆纵锦的朋友。
沈然说要带她去东门口看烟花。
到了路边,沈然绅士地拉开了车门,宋朝和坐了进去。
这一幕恰好被出来的沈星和陆纵锦看到。
沈星指着他们的身影,满脸惊讶:“瞧瞧这贴心的模样,你能信这就是刚才在包间跟我呛声的小子?”陆纵锦只是随意抬眼瞥了一下。
就这一眼,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他的瞳孔瞬间收缩,呼吸也停住了。
陆纵锦只隐约看到一个侧脸,和宋朝和太像了!他的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像被雷劈了一样定在原地。
还没等他回过神,汽车发动,绝尘而去。
冷风呼呼地吹着,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这一年在铁板床上做了无数次的梦。
陆纵锦几乎是瞬间,什么都顾不上了,拔腿就冲了出去,大喊:“朝和!”沈星左右看了看,一脸茫然:“宋朝和?哪儿有宋朝和啊?”这会儿,陆纵锦已经脚步踉跄地冲了出去。
路边车来车往的,沈星吓了一跳,赶紧追上去:“陆队,你是不是喝多了!”沈星本就喝得少,脚步还算稳健,没一会儿就追上了陆纵锦,伸手拉住他:“你肯定看错啦。”
陆纵锦黑着一张脸,用力扒开沈星的手,眼睛还紧紧盯着前方,执意要追上去:“我没看错!和你弟在一起的那个,就是朝和!”沈星一听,太阳穴顿时突突直跳。
他耐着性子劝道:“那是我弟弟的女朋友,可能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。
你今晚喝了那么多酒,肯定是眼花看错了。
走,咱们回去吧。”
其实沈星心里也犯嘀咕,觉得那女孩是有点像朝和,但他又自我安慰,应该……不是吧。
于是,他接着给陆纵锦吃定心丸:“再说了,如果真是朝和,听见你的声音,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?所以啊,一定是你看错了。”
可陆纵锦就像认准了死理,固执地坚持那就是朝和,还非要跟上去弄个清楚。
沈星实在没办法,只好找了个司机师傅,让他跟着陆纵锦一起去找。
“砰——啪”,绚烂的烟花接二连三地冲向夜空,然后如梦幻般炸开,化作无数闪烁的星光,照亮了宋朝和那张惊喜又兴奋的小脸。
宋朝和兴奋得忍不住摇着沈然的手臂,眼睛亮晶晶的:“沈然,你快看呀,这朵烟花变了六种花样呢!”她以前在岭洲,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绚丽多彩的烟花。
此刻,整片天空都被烟花填满,美得就像一幅来自国外的绝美画作!沈然却没看烟花,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宋朝和洋溢着笑容的脸上,嘴角微微勾起,轻声说道:“嗯,好看。”
宋朝和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,好奇地问道:“这种漫天烟花的景象,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吗?”沈然挠了挠头,老实回答:“我也刚回来,不太确定。
等我弄清楚了,再告诉你哈。”
宋朝和乖巧地点点头:“好。”
沈然看着她那副喜欢得不得了的模样,突然开口问:“你想不想把今天的烟花留住呀?”宋朝和想都没想,脱口而出:“想!”沈然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在这里等我一个小时,哪儿都别去哦。”
说完,便快速挤出人群。
沈然跑了一家又一家照相馆,大多数都已经关门了。
最后,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一点的私人店铺还亮着灯,可老师傅却表示今天不营业。
沈然急得不行,赶忙说道:“老师傅,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。
您看这样行不,我付您几倍的钱,您把设备借给我用一个小时就行。”
老师傅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被沈然的诚意和那几倍的钱打动,同意把设备借给他。
一个小时的时间刚刚好。
沈然抱着相机,朝着人群中的宋朝和大声喊道:“宋朝和!”在漫天烟花的映衬下,宋朝和转过头,就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,正用力朝着她挥手。
“咔嚓”一声,宋朝和与漫天烟花的美丽瞬间被定格下来。
宋朝和脸上闪过一丝惊喜,她虽然知道沈然脑子灵活,可没想到他真的能办到。
沈然特别有耐心,为她拍了好多张照片。
拍完后,他笑着提议:“咱们一起拍一张吧。”
宋朝和欣然答应:“好。”
拍照的时候,沈然离她很近,他微微侧头,目光温柔地看向宋朝和。
这温馨的一刻,也被相机永远地留住了。
拍完照,宋朝和陪着沈然去还了相机。
此时,夜已经很深了,外面的人也渐渐稀少。
他们并肩走在雪地里,脚下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。
宋朝和轻轻开口:“沈然,谢谢你。”
沈然故意装作没听清,微微蹲下身子,把头侧向她:“什么?没听清呢,你再说一遍。”
宋朝和被他逗得笑了起来,也凑近了几分,认真地说:“我说,谢谢你,今天我很开心。”
沈然闻到那若有若无的淡淡馨香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这时,细细的雪又开始飘落,轻轻落在了沈然的头上。
宋朝和刚想伸手帮他拂去头上的雪,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男声突然响起:“宋朝和!”宋朝和身体猛地一震,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。
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听到这道声音了。
是陆纵锦。
她深吸一口气,缓缓转过头。
在雪夜的路灯下,陆纵锦身着一袭黑大衣,双眸猩红地盯着她的方向。
一年没见,他的面容更加深邃英挺,气质也愈发深沉。
不知道为什么,宋朝和竟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丝孤寂的感觉。
而陆纵锦在看清宋朝和的瞬间,那颗沉寂已久的心,仿佛重新开始跳动起来。
一年的时光悄然流逝,宋朝和出落得愈发高挑,学生时代的青涩气质早已消散不见。
这些成长的时光,陆纵锦都未曾参与,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怅惘。
蓦地,陆纵锦的目光落在宋朝和身旁的男人身上,眼神瞬间冷了几分,他伸出一只手,声音低沉且不容置疑:“过来。”
宋朝和却像钉在原地一般,动也不动。
一时间,空气仿佛凝固,安静得有些诡异。
陆纵锦沉沉地笑了一声,那笑声却透着几分寒意。
他一步一步朝着宋朝和走去,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,黑眸紧紧锁住她,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自己眼前。
随着距离的拉近,他的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。
反观宋朝和,神情淡漠,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。
当陆纵锦与宋朝和只有几步之遥时,沈然突然挡在了宋朝和身前,眉头紧皱,眼神中满是警惕。
陆纵锦冷冷地瞥了沈然一眼,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,火花四溅,火药味十足。
宋朝和察觉到气氛不对,主动开口,语气平淡:“好久不见,陆队,有事吗?”陆纵锦听到她的称呼,瞬间瞪大了眼睛,质问道:“你叫我什么?”“陆队。”
宋朝和再次重复,声音清晰。
陆纵锦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冷笑:“胆子大了,小叔都不叫了。”
他的眸光冰冷,仿佛藏着无尽的怒火。
宋朝和抿了抿唇,欲言又止,不知道该如何回应。
沈然见状,蹙了蹙眉,有些搞不清宋朝和与陆纵锦的关系,但他能感觉到宋朝和的不适,便开口道:“这位先生,你吓到她了。”
陆纵锦没有理会沈然,目光依旧停留在宋朝和身上,声音低沉而冰冷:“我吓到你了?嗯?”宋朝和见陆纵锦像是来找自己算账的,不想多生事端,便对沈然说:“我们走吧。”
说完,她转身就要离开。
可她的手臂突然被陆纵锦攥住,沈然反应极快,立刻抓住宋朝和的另一只手臂,将她护在身后,怒喝道:“你想对我女朋友干嘛?”陆纵锦看着曾经只依赖自己的宋朝和,如今却躲在另一个男人身后,唇边那一丝笑意瞬间消失,脸色阴沉得可怕。
沈然毫不畏惧,直直地与陆纵锦对视,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,一场冲突一触即发。
这时,沈星匆匆赶来,看到这一幕,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。
当他看到宋朝和时,更是惊讶不已,心中暗自思忖:自家表弟和陆队的侄女什么时候认识的,而且关系似乎不一般。
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,沈星连忙上前劝道:“干嘛呢这是,有话好好说。”
他想去拉陆纵锦,却被陆纵锦周身冷峻的气场吓得打了个寒颤,只好转而拉住沈然的手:“阿燃,放手,都是自家人,给哥一个面子。”
沈然理都不理他,沈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,又转头对陆纵锦说:“陆队,他还是个孩子,你看你……”陆纵锦同样没有理会他,沈星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,心中有些恼火。
他深吸一口气,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宋朝和。
宋朝和也不想把事情闹大,她目光平静地落在陆纵锦身上,轻声问道:“小叔,有什么事吗?”听到这声“小叔”,沈星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,他连忙拍着沈然的手:“还不快放手,这是朝和妹子的小叔。”
沈然眯起桃花眼,目光在宋朝和与陆纵锦身上来回打量,说道:“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。”
沈星差点被这句话气得吐血,他使出浑身力气,扒开沈然的手:“什么像不像的,别打扰人家叙旧。”
说完,沈星便拉着沈然要走。
沈然三步一回头,不舍地看着宋朝和。
宋朝和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,沈然这才跟着沈星离开。
沈星眼疾手快,勾住沈然的肩膀,迅速将他带走。
银白的雪地里,只剩下陆纵锦和宋朝和两人。
一时间,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,两人都没有说话。
过了许久,陆纵锦紧紧拉着宋朝和的手,径直走向一家还亮着灯、仍在营业的咖啡厅。
宋朝和心里有些抗拒,下意识想挣脱,可陆纵锦的手像钳子一般,攥得死死的,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。
进了咖啡厅,宋朝和轻轻抿了一口咖啡,那温暖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,让她身子暖和了些。
陆纵锦却没碰咖啡,只是直直地盯着她,那眼神里,像是藏着一年来积攒的思念,此刻都要宣泄出来。
“为什么一声不吭就离开?”陆纵锦终于开了口。
宋朝和平静地看着他,淡淡地说:“因为你要有自己的家庭了,而且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。”
“我和许可欣退亲了。”
陆纵锦急切地说道,说完又赶忙补充,“我从来没喜欢过可欣。”
宋朝和微微一怔,她着实没想到陆纵锦会和许可欣退亲。
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,只是轻轻应了一句:“嗯,知道了。”
她的反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,完全不是陆纵锦预想中的激动与欣喜。
一种恐慌在陆纵锦心底蔓延开来,他感觉宋朝和再也不会在乎他了。
他紧抿着薄唇,像是鼓足了勇气,说出了压在心底一年的话:“朝和,是小叔错了。”
宋朝和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。
这还是她印象中第一次见陆纵锦低头道歉。
那个向来是天之骄子的他,如今竟有了这样的姿态。
宋朝和轻轻叹了口气,说:“都过去了,小叔,不用道歉。
你养我这么大,永远是我的恩人。”
陆纵锦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话,黑眸紧紧盯着她,问道:“还有呢?”桌布底下,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,心脏揪得生疼,忐忑不安的情绪比训练比赛时还要强烈。
他既期待着一个答案,又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结果。
宋朝和轻轻搅了搅咖啡,说:“还有长辈。”
“轰!”陆纵锦的脑海里像炸响了一道惊雷,紧接着一阵钻心的疼袭来。
他死死地盯着宋朝和,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声音:“朝和……你说过喜欢我的话还作数吗?”宋朝和搅动咖啡的手停住了。
陆纵锦有些着急,忙说道:“之前是我不敢正视自己的心,朝和,其实我……”“小叔。”
宋朝和打断了他的话,嫣然一笑,把他之前拒绝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,“小叔,你是我的长辈。”
这清脆的声音像一把利刃,直直地插进陆纵锦的心口。
他只觉得心脏一阵刺痛,那痛感几乎让他承受不住。
他缓缓伸出手,捂住了心脏。
宋朝和接着说:“小叔,剩下的抚养费,我寄到部队地址了,我们两清了,但我会记得你的好。”
“小叔,在你选择许可欣的时候,我就已经放下你了。”
宋朝和平静地说完。
陆纵锦的瞳孔瞬间紧缩,问道:“是因为刚才那个男的?”“跟他没关系,放下了就是放下了。”
宋朝和淡淡地回答。
“我不信!你明明那么喜欢我……”陆纵锦的嗓音颤抖着,“就是因为那个男的,对不对?”“你肯定被那个男的骗了。”
陆纵锦越说越激动,伸手捏住宋朝和的肩膀,眼神里满是期盼,希望她能承认。
他常年在部队训练,力气很大。
宋朝和被他捏得生疼,忍不住轻吟了一声。
陆纵锦瞬间回过神来,连忙松开手,慌张地说:“对不起,朝和,小叔弄疼你了。”
宋朝和轻轻摇了摇头,眼神里带着几分疲惫:“没什么事,我先回去啦,今天玩得太累咯。”
陆纵锦心里很想和她多待一会儿,毕竟明天上午他就得返回部队。
可看到她那满脸倦意,终究还是心软了,声音低沉地说:“好。”
陆纵锦坚持要送她回宿舍。
一路上,陆纵锦滔滔不绝地说着话。
“和和,这一年你过得咋样啊?”陆纵锦关切地问。
“就那样呗。”
宋朝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。
陆纵锦接着说:“我之前去了川北,所以没来得及找你。”
宋朝和选择性地偶尔应了几句。
陆纵锦又道:“我明天就要启程走了。”
这一句,宋朝和没出声。
陆纵锦眼底闪过一丝失望,但很快又继续说着别的事。
两人的状态和从前完全颠倒了。
这一路,陆纵锦心里直念叨,希望车子开得慢点儿。
可再慢也有到终点的时候。
宿舍很快就到了。
宋朝和下了车,笑着挥手道别:“小叔,再见。”
陆纵锦心尖微微一颤,从前送她去学校,她也是这样道别。
晚上她就会笑着扑进他怀里说:“小叔,我回来了。”
可这次的再见,啥时候能再相见呢?陆纵锦都不敢想。
他僵硬地抬手挥了挥:“我会来看你的。”
宋朝和只是笑笑,没说话。
对陆纵锦来说,这就够了。
宋朝和转身朝宿舍走去。
快到门口时,陆纵锦突然喊住她:“和和!”宋朝和缓缓回头。
陆纵锦跑过来,一把抱住了她。
宋朝和瞪大双眼,还没反应过来,陆纵锦就松开了。
陆纵锦满眼温柔:“新年快乐。”
“新……新年快乐。”
宋朝和这才回过神。
陆纵锦目送她上了楼。
身后司机师傅问:“陆先生,还回不回去?”陆纵锦付了钱,轻声说:“不回去了。”
陆纵锦在宋朝和宿舍楼下守了一整晚。
夜空中偶尔还有残留的烟花闪现。
陆纵锦抬头望着,只觉得心里特别平静。
楼上的宋朝和压根不知道陆纵锦还在楼下。
她换衣服时,两个鼓鼓的兔子封面红包从口袋掉了出来。
宋朝和愣住了,好一会儿才拿起来。
原来是刚才陆纵锦抱她时塞进去的。
从她离开陆纵锦到今年,正好两年。
以往新年夜,陆纵锦都会给她压岁钱,每次都给好多,红包鼓囊囊的。
院子里其他人红包加起来都没她的多。
有一年,其他人都在说红包纸,“这红包纸可是咱娘亲做的,独一无二,多少钱都买不到。”
宋朝和正叛逆呢,嘟囔着:“我也想要。”
陆纵锦一个大老爷们,军队训练忙得很,哪会弄这些。
但经不住她软磨硬泡,就去一个军嫂那买了样式给她。
宋朝和拿着好看的红包图案,兴奋地跑去小伙伴那炫耀:“我也有啦!”可很快就被戳穿了。
小伙伴嘲笑她:“宋朝和骗人,她的和琪琪的一样,是琪琪她娘做的。”
“打肿脸充胖子!”“宋朝和是没人要的野孩子,没人给她做。”
“没人要的野孩子!”“走,不跟她玩!”宋朝和紧紧捏着红包纸,呆立在原地,双眼哭得又红又肿,泪水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。
“谁再乱说试试!”一道愤怒且冰冷的男声突然响起。
“是冷面大魔鬼,快跑啊!”有孩子惊恐地尖叫起来。
院子里这帮小孩子向来天不怕地不怕,唯独对陆纵锦怕得要命。
一瞧见他,瞬间如惊弓之鸟,作鸟兽散。
可这次陆纵锦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,他三两步快速跨过去,大手一伸,随手就拎起几个欺负宋朝和最狠的小孩的衣领,像拎小鸡崽似的。
“给她道歉!”陆纵锦冷着脸,声音低沉而威严。
小孩子们被吓得哇哇大哭,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连忙哭着喊道:“对不起,宋朝和!”陆纵锦却不罢休,指着其中一个小孩,冷冷道:“把你们那些伙伴都叫过来,一起道歉。”
“对不起,宋朝和,我们不该说你是野孩子。”
“对不起,宋朝和……”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道歉。
陆纵锦又厉声道:“再有谁敢欺负她,我就告诉你们爹娘,让你们全部受罚,听清楚了没?”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碴,小孩子们被吓得浑身一颤,赶忙抹了抹眼泪和鼻涕,头点得像捣蒜。
道完歉,小孩子们不到半秒就跑得没了影,只剩下宋朝和还在委屈地抽噎着。
从被欺负到集体道歉,前后不过一个小时。
“哭可解决不了问题。”
陆纵锦蹲下身子,他的手指带着薄茧,动作却出奇地轻柔,轻轻擦去宋朝和眼眶残余的泪珠。
“以后再碰到这种多人欺负你一个人的事儿,别害怕,要勇敢抗争。
你越怕,他们就越欺负你。”
陆纵锦认真地说道。
“你大胆反击,小叔会给你做主。
知道了吗?”宋朝和睁着雾蒙蒙的眼睛,重重地点了点头,像个乖巧的小玩偶。
陆纵锦摸了摸她的头,牵起她的手,温柔地说:“跟小叔说说,为啥他们欺负你啊?”他特意放慢脚步,小心翼翼地适应宋朝和的步伐节奏。
宋朝和抽抽搭搭地说:“他们说我骗人,说我的剪纸不是独一无二的,还说我是野孩子,没人给我做剪纸图案。”
“是那个红包上的剪纸图案吗?”陆纵锦轻声问道。
“嗯。”
宋朝和小声应道。
“那你喜欢啥图案啊?”陆纵锦又问。
“兔子,就是有两个长长耳朵的那种。”
宋朝和说着,还调皮地用手放在耳朵边,比划出兔子耳朵的形状,模样呆萌极了。
陆纵锦冷峻的脸上不禁溢出一丝轻柔的笑,轻声说:“知道啦。”
澄黄的夕阳洒在他们身上,暖烘烘的。
地面上,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紧紧相依,仿佛永远都不会分开。
宋朝和原本以为陆纵锦只是哄她开心,随口问问而已。
可后来一天夜里,她写完作业,路过客厅时,看到陆纵锦正坐在桌子前。
桌上堆满了红色的剪纸,好多形状似兔非兔,奇奇怪怪的。
陆纵锦手里拿着纸笔,正专心致志地画兔子。
只见他眉头紧皱,画了半天也不满意,嘴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脏话:“这咋比训练还难呢!”刚说完,他转头去拿红纸,这才发现身后站着宋朝和。
宋朝和一脸天真地问:“小叔,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啥意思啊?”陆纵锦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,轻咳一声,故作严肃地说:“不是好话,你就当没听见,可别学啊。”
“哦。”
宋朝和乖巧地点点头。
她拿起一张红色剪纸,眼中满是疑惑,问道:“小叔,你是在剪兔子吗?”“嗯,是不是不像啊?”陆纵锦有些不好意思地问。
宋朝和哪敢说不像,连忙说道:“像的,可像啦!”“那你来挑挑,喜欢哪种。”
陆纵锦笑着说。
宋朝和凑到那些兔子形状前,眼睛睁得大大的,认真地挑选着。
她轻轻皱着眉头,嘴里嘟囔着:“这个耳朵不对称,歪歪扭扭的,不好看。”
“这个眼睛小得像绿豆,不够大,没精神。”
“这个兔子脸胖得像圆球,太憨了。”
“这个造型怪怪的,一点都不可爱。”
陆纵锦看着她那一本正经点评的模样,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突突直跳。
他嘴角微微上扬,忍不住调侃道:“哟,人小鬼大的,要求还这么多呢。”
宋朝和听到这话,立刻闭上了嘴,像个做错事的小孩,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,有些紧张地问道:“小叔,我是不是太挑啦?”陆纵锦哼笑一声,宠溺地说:“还好啦,你接着挑,挑个最喜欢的。”
宋朝和眼睛亮晶晶的,突然说道:“小叔,我发现你最近笑了好多次呢。”
陆纵锦装作不在意地说:“有吗?我没注意。
别打岔,快点选,明天还得早起给你做早餐呢。”
“好嘞!”宋朝和应了一声,继续挑选。
选着选着,宋朝和看到墙壁上陆纵锦被昏黄灯光照射出来的影子。
她一下子玩心大起,眼睛狡黠地眨了眨,双手快速地在他的两个耳朵边比了个兔子耳朵,兴奋地说:“那我最喜欢这种形状的兔子!”“哪个呀?”还在认真画兔子的陆纵锦没看到她递过来的样式,疑惑地问道。
“小叔,你抬头看看嘛。”
宋朝和催促道。
陆纵锦抬头一看,就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多了两只耳朵。
他先是愣了一下,随即嘴角上扬,露出一抹笑意。
宋朝和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,期待地问:“小叔,可以把这个剪出来吗?我最喜欢小叔形状的兔子啦,行不行嘛?”陆纵锦心底划过一抹无奈,但还是温和地说:“行,没问题。”
宋朝和得寸进尺,又给自己耳朵上比了两个耳朵,撒娇道:“那我还要一个我这样的兔子形状的,好不好呀,小叔?”“可以。”
陆纵锦爽快地答应了。
宋朝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,接着说:“那我能要一个我和你这样形状的,挨在一起的兔子吗?”陆纵锦额头上的青筋又开始跳了,心里嘀咕着真当他是专业的了,但嘴上还是说:“可以。”
宋朝和继续挑选其他兔子形状,不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。
她眼睛骨碌碌一转,问道:“小叔,你会唱歌不?”“不会。”
陆纵锦回答得很干脆。
“可是隔壁军嫂说她家的李队长会唱歌呢。”
宋朝和不服气地说,“我想听,我还没听过小叔唱歌呢。”
“我想听嘛。”
宋朝和拉着陆纵锦的胳膊,晃了晃。
陆纵锦只感觉一阵头疼,心想是不是自己太宠她了,要求越来越高。
下一秒,他想起部队兄弟们唱的歌,他们说这是情歌,要唱给媳妇听。
陆纵锦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宋朝和,见她一脸青涩单纯,什么都不懂的样子。
他清了清嗓子,轻声哼出了声:“你问我爱你有多深,我爱你有几分,我的情不移,我的情不移,月亮代表我的心……”那醇厚低沉的声音,伴随着门口处清脆的风铃声,一起飘进了宋朝和的心里。
后来,每年过年前,宋朝和都会和陆纵锦窝在客厅的桌子前,剪兔子形状。
一开始,陆纵锦剪的兔子勉强能看出是兔子,经过多年练习,现在剪得活灵活现。
思绪回神,宋朝和拿着兔子封面的红包,手心都发烫了。
她放下红包,突然没了睡意。
她靠在宿舍的门边,望着天空中的月亮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楼下的陆纵锦也望着那轮月亮,想起了从前。
他嗓音沉了沉,生疏地哼着当年唱给她听的那首情歌。
“可惜我声音太小,她听不见咯。”
陆纵锦小声嘀咕着。
只可惜,楼上的宋朝和没听见。
宋朝和脚步匆匆,连往楼下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,自然不知道陆纵锦还守在楼下,眼巴巴地等着她。
第二天,北京火车站。
沈星一瞧见陆纵锦,惊得瞪大了眼睛:“哎哟喂,你昨晚干啥去了?这是遭贼啦?”只见陆纵锦双眼布满血丝,像是熬了一整夜,下巴上还冒出了些许胡茬,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。
陆纵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,淡淡道:“走吧。”
检票时,陆纵锦忍不住回头望了望,空荡荡的,什么也没有。
火车卧铺里,沈星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,忍不住打趣:“行了行了,又不是见不着面,你这苦大情深的,跟老了好几岁似的。”
这话本是安慰,可到了嘴边就变了味。
陆纵锦锐利的目光扫向沈星:“你那个弟弟怎么回事?”沈星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知道躲不过去了,只好硬着头皮说:“阿燃那小子,咳咳,还在追朝和呢,还在追求阶段。”
其实沈然当时说得可嚣张了:“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,宋朝和迟早是我女朋友。”
陆纵锦一听,脸瞬间冷了下来,像结了一层冰。
沈星连忙摆手:“唉,我那弟弟还小,不懂事,你可别冲动,感情这事儿谁能说得准,况且朝和还没答应呢。”
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地道,但比起自家那祖宗弟弟,陆纵锦明显更不好惹。
陆纵锦气极反笑,咬着牙一字一顿道:“我还不至于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计较,我和宋朝和十几年的感情,他插不进来。”
“是是是,您大人有大量。”
沈星狗腿似的附和着,可心里却忍不住嘀咕:“人家可比你年轻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陆纵锦冷冽的声音响起。
沈星立马赔笑道:“没什么,没什么,我自言自语呢。”
回到岭洲,陆纵锦先去部队复命,然后回了趟大院。
许可欣搬来的东西早被他扔了,还折了现赔给她。
他把家里重新装扮成从前的样子。
陆纵锦正整理屋子呢,几位军嫂邻居瞧见有人回来,立马凑过来,笑着问:“陆队,朝和妹子啥时候回来啊?”“是啊,好久没见她了,她在北京过得咋样啊?”陆纵锦耐心回答:“她会回来的。”
今年开学,开学典礼上,校长宣布:“今年国家重视体育项目啦,体育要加入课表,还会请全国各地的优秀军官来上课。”
宋朝和听了,心里没啥压力。
之前陆纵锦为了让她身体素质好点,没少带她锻炼。
只是她万万没想到,来上课的竟然是陆纵锦!体育课课间休息,学生们刚跑完一千米,一个个瘫在草垛上,大口喘气。
只有宋朝和呼吸平稳,额头沁出一层薄汗。
同学好奇地问:“朝和,你咋跟没事人似的?”宋朝和如实说:“之前练习过。”
“哇,好厉害,谁教你的?诶,陆教官来了!”宋朝和一转头,就对上了穿着绿色军装的陆纵锦。
紧接着,大家就瞧见,刚才还一脸冷漠的魔鬼教官,对着宋朝和嘘寒问暖,温柔得能滴出水来,跟刚才判若两人。
等陆纵锦一走,立马有人忍不住发问。
“朝和,你和那个陆教官熟吗?”同学一脸好奇,眼睛里满是探究。
宋朝和轻轻抿了抿唇,眼神有些闪躲,低声解释道:“他是……我小叔。”
“哇,这么巧啊!你之前说练过,是跟你小叔学的吧?”同学兴奋得两眼放光。
“嗯。”
宋朝和轻轻应了一声。
“快跟我们讲讲,平时都训练些啥,让我们心里有个底嘛。”
众人围了过来,你一言我一语地起哄着。
宋朝和架不住大家的热情,只好开始回忆陆纵锦教她的那些训练内容。
周围吵吵嚷嚷的,声音很大。
陆纵锦自然听得清清楚楚,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宋朝和身上,心想:从前的事,她还记得这么清楚……下晚自习,宋朝和刚走出教学楼,就又碰到了陆纵锦。
两人并肩走在学校操场上,气氛有些安静。
陆纵锦率先打破沉默:“我有东西给你。”
说着,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锦盒,慢慢打开。
宋朝和看清里面的东西,微微一怔。
是一串蓝色的风铃,十分漂亮,和她之前亲手做的那串很像。
陆纵锦带着些许期待,轻声问道:“这是我重新做的,你还要吗?”这话里还有另一层深意,宋朝和懂。
她垂下眼眸,没有伸手去接,目光望向远方,淡淡说道:“谢谢小叔,但我不需要了,风铃容易碎。”
陆纵锦着急地解释:“这次的风铃用了特殊材质,不会碎的!”可宋朝和还是找了个借口委婉拒绝了。
陆纵锦眼底闪过一丝失落,但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。
他心想:没关系,这是自己犯的错,要尽力弥补。
只要她不排斥自己,给自己守在她身边的机会就行。
“我这次来北京任教三年。”
陆纵锦主动说起自己的规划。
宋朝和心里一震,她想起以前问过陆纵锦为什么不出门看看。
那时他说:“书上不是说了嘛,不管飞多远,最后都要回家,落叶归根,我不爱折腾,在这儿挺好的。”
“况且还有你。”
可现在,他却愿意千里迢迢来北京。
宋朝和抿了抿唇,有些无奈地说:“小叔,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欠你的更多。”
陆纵锦温柔地看着她:“不用有负担,这是我自愿的。”
“可我真的……”宋朝和欲言又止。
陆纵锦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,那是自己不想听到的话。
他赶紧说道:“我知道,你做你自己就好。”
说完,两人陷入沉默。
“宋朝和。”
一声懒散的男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。
宋朝和和陆纵锦转头一看,是沈然。
陆纵锦眉头一皱,眼神瞬间冷了下来。
沈然笑着说:“我又想到个赚钱的新法子,想不想听?”宋朝和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,兴奋地说:“想!”她刚要朝沈然跑去,却被陆纵锦拉住了手。
“小叔?”宋朝和满脸疑惑。
陆纵锦声音低沉:“太晚了,晚上和异性单独相处不安全,回宿舍。”
他的黑眸带着警告,看向沈然。
沈然感受到了敌意,却满不在乎地笑着说:“我是她男朋友,这一年我们相处得比这晚的时候多了去了,小叔放心。”
他故意把“小叔”两个字说得很重。
陆纵锦怒火中烧,声音阴戾:“谁是你小叔。”
“宋朝和是我女朋友,按辈分,我得喊您一声小叔呢。”
沈然一脸笑意,故意把“女朋友”三字说得格外清晰。
陆纵锦眉头瞬间紧皱,不假思索地冷声道:“她跟你没关系。”
沈然嘴角上扬,看向宋朝和,眼中满是暗示:“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。
宋朝和,走不走?”那眼神仿佛在提醒她“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”。
赚钱此刻在宋朝和心里是头等大事,她想都没想,脆生生地说:“小叔,我有事,先走啦。”
说完,她用力拂开陆纵锦的手,像只欢快的小鹿朝沈然跑去。
沈然脸上挂着挑衅的笑,当着陆纵锦的面,轻轻摸了摸宋朝和的头,柔声说:“乖。”
陆纵锦的拳头攥得咯咯响,双眼泛红,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去。
好不容易宋朝和才不那么抵触他,他可不能再让她讨厌自己。
他深吸一口气,闭上眼睛,努力平复心底的怒火。
他看了眼腕表,晚上七点。
他在心里盘算着,最多忍到十点。
要是十点后宋朝和还没回宿舍,就算冒着被她讨厌的风险,他也得把人逮回来。
甜品店里,宋朝和嘴里塞着糕点,含糊不清地问:“你说的赚钱法子是啥呀?”沈然拿出一份报纸递给她。
宋朝和看了看,一脸疑惑:“上面都是娱乐产业开发的报道啊,这能赚啥钱?”沈然耐心解释:“有娱乐的地方人多,人多了住宿需求就大。”
宋朝和眼睛一亮:“你是说搞房地产?”“嗯。”
沈然开始详细地给她分析起来。
宋朝和听得入神,心里对沈然满是佩服,暗暗想着,这人真是天生的商人。
两人玩了好一会儿,沈然才送宋朝和回宿舍。
黑夜中,沈然好像看到了什么。
在宋朝和要和他道别时,他突然凑近,轻声说:“别动。”
他高大的身子慢慢低下头,离宋朝和越来越近。
宋朝和的心莫名地加速跳动。
“头发上沾了东西。”
沈然说着,修长的手指从她头发上拿下一片叶子。
这一幕,远远看去就像在接吻。
刚赶来的陆纵锦看到这一幕,瞬间脖颈青筋暴起,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。
沈然看了眼陆纵锦,满意地离开了。
宋朝和刚要回宿舍,手臂被一只大手猛地扯住。
“你和他干了什么?”陆纵锦声音低沉,满是质问。
宋朝和转头,看到一脸阴沉的陆纵锦。
陆纵锦的黑眸像扫描仪一样,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,确定她没事才松了口气。
可宋朝和却不舒服了,陆纵锦刚才的语气让她想起从前。
她冷冷道:“看够了么小叔,又要教训我还小,不能谈恋爱?”陆纵锦急忙解释:“不是,是你不能……”“不能什么?说我不自爱?”宋朝和打断他,语气充满了嘲讽。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朝和……”陆纵锦心里一紧,曾经说过的话此刻如利刃般扎回自己身上。
宋朝和平静地直视着他:“我不再是跟在你身后患得患失的小孩了,就算真干了什么也与你无关。”
说完,她用力甩开陆纵锦的手,大步离去。
陆纵锦看着她的背影,心脏仿佛被烫出一个洞。
包厢内。
陆纵锦端起酒杯,仰头灌了一口酒。
沈星看着他,调侃道:“怎么,为情所困啦?”陆纵锦没好气地说:“少废话,陪我喝酒。”
沈星看着陆纵锦闷头灌酒,那模样仿佛要把这酒当水一般喝下去,忍不住开口劝道:“我说你啊,得学会变通变通。
我给你支个招,你得想办法让她心疼你,你……”陆纵锦眉头一皱,直接打断他的话,语气带着几分审视:“你和那小子关系可不简单。”
沈星被他这话气得笑了出来:“哟呵,你还怕我把你卖了不成?咱们这么多年的革命友谊,你居然信不过我?”顿了顿,又没好气地说,“我可算明白朝和妹子为啥不肯再喜欢你了,你有时候倔起来,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,又臭又硬!”陆纵锦张了张嘴,最终却什么也没说,只是闷头又灌了一口酒。
接下来的日子,陆纵锦时不时就向宋朝和示好。
可每次他刚有点动作,沈然总会有意无意地插进来。
这天,陆纵锦精心为宋朝和做了一顿饭。
他把饭菜摆好,满心期待地等着宋朝和。
可没想到,沈然随后就捧着一份饭后甜点出现了。
陆纵锦眉头紧皱,沈然则一脸得意,两人暗自较上了劲。
宋朝和看着这一幕,只觉得头疼不已,揉了揉太阳穴。
宋朝和回寝室时,一个平时没怎么说过话的女生,红着脸走到她面前。
女生手里捏着一封情书,声音羞涩:“朝和,听说陆教官是你小叔,你能帮我把这个给他吗?谢谢啦。”
还没等宋朝和拒绝,女生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,红着脸跑开了。
宋朝和耸了耸肩,觉得这不过是顺手的事,便去了陆纵锦的单人宿舍。
门打开,宋朝和眼前出现精壮的胸膛。
陆纵锦头发微湿,水珠顺着脖子滑落。
宋朝和和他生活多年,从未见过这般景象,脸“唰”地红了,眼眸放大,连忙撇开了头,把情书递过去:“给你的。”
陆纵锦没想到宋朝和会主动来找他,更没想到她送来的是一封情书。
他眼中刚泛起一丝喜悦,看到封面上的字后,脸色瞬间阴沉下来。
宋朝和察觉到气氛不对,转身就想跑。
可陆纵锦反应极快,一把将她拉进房间,声音暗哑:“这是什么?”宋朝和有些心虚,眼神飘忽:“我也不知道,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。
我还有事,先走啦。”
说着就去拉门锁。
陆纵锦大手一伸,比她更快,高大的身躯将她抵在门上,单手把她的双手桎梏向上。
另一只手打开情书,举到她面前:“来,念给我听。”
他的声音轻柔,可宋朝和却觉得仿佛有一股寒意袭来,危险无比。
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纵锦,感觉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,要将自己吞噬。
宋朝和害怕得声音都有些颤抖:“说……说什么啊?”陆纵锦微眯着眸子,眼神冰冷地盯着她,真的是被气到了。
宋朝和承受不住这压迫感,连忙开口认错:“小叔,我错了……”陆纵锦冷哼一声,丢开情书,视线落在她的嘴唇上。
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的嘴唇,闭上眼睛,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:“宋朝和,你可以不接受我,也可以生我的气,但你再把我推给别人试试!”宋朝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房间。
从那以后,她再也不敢帮女生给陆纵锦递情书了。
转眼间,又到了一年冬天。
宋朝和和沈然合作的房地产项目有了不少收获。
沈然一脸兴奋地对宋朝和说:“怎么样,咱们这项目干得不错吧!”宋朝和笑着点头:“是啊,现在也算是小有资产了。”
“这样赚钱,是不是轻松多了呀?”沈然和宋朝和刚办理好几套房产证,正慢悠悠地走在路上。
阳光洒在他们身上,拉出长长的影子。
“嗯!谢谢你,沈然。”
宋朝和真诚地说道,眼中满是感激。
“得嘞,可别老说谢谢,我都听出茧子啦。”
沈然笑着递给她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,糖葫芦上的糖衣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。
宋朝和接过糖葫芦,轻轻咬了一口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:“哇,酸酸甜甜,太好吃啦!那你想要啥礼物,我买给你。”
“还真有个事儿。”
沈然突然收起了一贯的懒散,表情变得极为认真。
“你说呗,只要你想要,我都给你买。”
宋朝和底气十足,毕竟以她现在的资产,大部分东西都不在话下。
“我想转正,行不?”沈然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。
宋朝和一时没反应过来,下意识问道:“啥转正啊?”“名分转正。”
沈然一字一顿地说,“我不想只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了,宋朝和,我想变成真的。”
宋朝和只觉得大脑“嗡”的一声,像被炸开了一样。
她一直以为,沈然对她好,带她赚钱,是为了弥补当年她被校花霸凌的事儿。
她压根儿没想过沈然会跟她表白。
要知道,宋朝和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呢。
她对男女情感的认知,也就限于之前对陆纵锦的那点心思,还只是单相思。
如今陆纵锦态度微妙,沈然又突然表白,这让她真的不知所措了。
沈然看出她的犹豫,没逼她:“别着急现在回复,啥时候想好了再跟我说,我一直都在。”
“好,我会好好考虑的。”
宋朝和轻轻点了点头。
她是真的特别喜欢和沈然相处,跟他在一起,永远不会有尴尬的时候。
沈然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:“记住你这话哈,可别被老男人拐跑咯。
走,带你吃饭去。”
巧了,此刻沈然嘴里的“老男人”陆纵锦正黑着脸站在不远处,死死地盯着他们。
他周身的戾气越来越重,仿佛要把周围的空气都点燃。
沈星赶紧出来打圆场:“哟,好巧啊,朝和妹子,阿燃,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?”宋朝和看了他们一眼,老老实实说道:“去吃饭。”
“吃饭好呀!我们也正打算去吃饭呢,正好一起呗。”
沈星边说边使劲儿拍着陆纵锦的肩膀,暗示他收敛收敛戾气。
得,两人行就这么变成了四人行。
四个人围坐在摆满蜡烛和鲜花的餐桌前,神色各有不同。
宋朝和低着头,专心致志地吃着东西。
沈然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。
沈星呢,顶着沈然那要杀人的视线,只能干笑着找话题:“今天这菜看着都不错哈。”
没办法,一边是兄弟,一边也是兄弟,他实在是左右为难。
和沈然满脸的不悦不同,陆纵锦心情倒是挺好。
他轻轻抿了一口红酒,赞道:“嗯,这红酒不错。”
这话可把沈然给惹毛了,他心底的怒火蹭蹭往上冒,锐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扫向陆纵锦。
陆纵锦跟没看见似的,不紧不慢地切了一块牛排,放到宋朝和碗里:“这牛排不错,尝尝。”
宋朝和还没反应过来呢,沈然“唰”地夹了一块糖醋鲤鱼放进她碗里:“这牛排老得很,没味道,吃鱼吧,新鲜着呢。”
那语气,明摆着是嘲讽陆纵锦老。
沈星后背都冒冷汗了。
不过陆纵锦倒没之前那么生气了,他轻笑一声:“鱼虽说新鲜,可刺多。
朝和,你忘了小时候吃鱼卡喉咙,哭着说再也不吃鱼的事儿啦?”饭桌上,陆纵锦的回应毫不含糊,话里话外尽是两人往昔的影子。
“来,尝尝这个饮料,这可是我新研究出来的口味,你肯定喜欢。”
沈然热情地招呼着,边说边叫来服务员,点了一杯饮料。
不多时,饮料上桌,那冰蓝色的色泽,看着就十分诱人。
宋朝和眼睛亮了亮,跃跃欲试道:“好呀。”
沈然得意地瞥了陆纵锦一眼,在他看来,宋朝和向来难以抗拒他做的饮料。
谁知,陆纵锦轻飘飘地丢出一句:“你生理期快到了,喝冰的,肚子会疼。”
这顿饭,气氛剑拔弩张,硝烟弥漫。
沈星暗自咬牙,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自作聪明的事儿了。
这一年过年,宋朝和跟着陆纵锦回了岭洲。
一路上,陆纵锦眉眼舒展,嘴角始终挂着笑意,那模样,活像领着媳妇回家过年。
沈星不禁暗自感叹:“陆队这连哄带骗的本事,真是厉害。”
时隔三年,宋朝和再次踏入大院。
站在大院门口,她望着熟悉的一切,心中感慨万千。
这里承载了她十几年的生活,无数回忆都深深刻在这片土地上。
这时,一位熟悉的军嫂走上前来,上下打量着宋朝和,不确定地问道:“你是……朝和妹子?”“是我。”
宋朝和声音有些哽咽。
军嫂满脸惊喜:“唉呀,你终于回来了,我们大伙可想你了。”
接着她扯着嗓子喊道,“快出来,朝和妹子回来了!”很快,不少曾经的邻居放下手中的活,纷纷迎了出来。
三年时间,有些年纪大的军嫂已经添了白发。
看着这些曾经照拂过自己的邻里,宋朝和再也忍不住,泪水夺眶而出。
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……”大家纷纷说道。
陆纵锦嘴角上扬,看着宋朝和被众人围着嘘寒问暖,心中涌起一种落叶归根、四海归一的宁静。
煽情过后,宋朝和回到家,脚步突然停住。
屋内的装扮和之前一模一样,白色的窗帘随风飘动,手工手绘的花瓶摆在桌上。
门半掩着,冷风吹进来,“叮铃,叮铃”,清脆的风铃声响起。
宋朝和转头看去,熟悉的地方挂着一串贝壳蓝色风铃。
一切都那么熟悉,仿佛她只是出了趟远门。
“这次,风铃不会碎了。”
陆纵锦在身后轻声说道。
“嗯。”
宋朝和的声音很轻。
陆纵锦拿出一叠红纸,目光温柔地问:“今年一起剪兔子吗?”还没等宋朝和回答,门外传来沈星的声音:“陆队。”
陆纵锦眉头一皱,下一秒,看到跟在沈星身后的沈然,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宋朝和却满脸惊喜:“你怎么来了?”沈然一进门就给了宋朝和一个大大的拥抱:“不欢迎我呀?”宋朝和笑着说:“欢迎,当然欢迎。”
“那你可得好好款待我。”
沈然故意忽略对面黑脸的陆纵锦。
“一定。”
宋朝和应道。
沈星被陆纵锦刀子般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,他摸了摸鼻子,干笑着:“大过年的,都别闹脾气。”
年夜饭过后,清冷的月光洒在积雪上,泛着银白的光。
沈然拿出最新款的烟花,在大院里放了起来。
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,大院里的大人小孩都跑出来看。
沈然拿着烟花围着宋朝和跑,玩得不亦乐乎。
一旁的陆纵锦也不示弱,时不时拿着剪纸兔子凑到宋朝和身边,问道:“你喜不喜欢这个?”沈星瞅准机会,走到宋朝和身边,笑着问:“朝和妹子,你跟我说实话,我这两个兄弟,谁有机会呀?”沈星苦笑着,“我今天帮这个,明天帮那个,都快里外不是人了。”
宋朝和抬头望着漫天烟花,内心无比宁静。
她一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,但她清楚一件事,往后余生,她最爱的永远是自己。
——全文完——
